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一切，就是如此吧？
江蓠瞧着这俨然快要变成水乡泽国的大凉山，问身后的面具男：“现在，你想怎么办？且不说我根本没办法破除结界，就算是有办法，你以为那些自由地九阴玄蛇，会把送到嘴边的肥肉推出去吗？”
面具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到时候，我可以寻一个到合适的时机，将我的母亲先送出去！我想，届时，所有的玄蛇都忙着逃离大凉山，已经无暇顾及一个凡人的死活。”
江蓠负手道：“看来，那些九阴玄蛇，也并非是真正地接纳你这个不伦不类的族人！”
面具男又沉默了，周身散发着一种悲凉情绪。
江蓠能够理解他的心情，那是一种独立世间，无所归属的漂泊之感，人族也好，妖族也好，他始终都不曾属于他们。她也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淡淡说道：“我要去山神庙看一看！”
面具男这次倒是没有直言拒绝，只是说道：“那很危险！据我所知，那山神庙里似乎供奉了什么宝物，对修士有很大的伤害！”
江蓠问：“你可曾去过山神庙？”
面具男说道：“小时候，我曾经随着母亲去过一趟！”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你自称神仙时，为何要让普通百姓去山神庙上供？”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九阴玄蛇的意思！至于它们为何有这样的请求，我并不知道。”
“你可曾问过它们？”江蓠若有所思。
“问过！但它们说，那地方很危险，我若是无事，最好不要靠近！”
江蓠点了点头，却没有再问面具男，而是径直向着远处的山神庙走去。
这一段路很是漫长，大概半个时辰后，他们才来到那座山包前。
才一走到山下，两人便惊觉，一道无形的屏障，突兀地拦在了两人面前。若是还想再往前去，必须得耗费极好的力气。就像是行走在泥沼中，她每往前走一步，那力量就像是无形的水流一般，迅速将她淹没。
江蓠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制作出来的特殊封印，她抬起手，双手结印，打出层层叠叠的印诀。印诀化成了一重重禁制，将她笼罩在正中间。
面具男已经无法再往前走动了，呆呆看着江蓠周身笼罩了一层银色辉光，然后，左右晃荡了一会儿，如同乘着气流的鸟儿一样，倏然间就落到了山神庙之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她不是不能动用灵力吗？
面具男神思不定的时候，江蓠却是恍然有所领悟。
她忽然意识到，拦住她的那股力量，其实不是灵力，还是一种将空间之力和信愿之力交叠在一起，组成的一个特殊力场。
在这样的力场中行走，就好比在湍急的水流里漂流。明白其中规则的，可以一帆风顺，畅通无阻，而不明白此中的玄机的，就寸步难行。
她不过小心尝试了一会儿，当明白其中两种力量间的相互作用后，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合适的道路，径直来到了山神庙前。
那奇特的阻力，在山神庙前时，便已经消失了。
只
她缓步上前，走进山神庙中。
这里一尘不染，香烟缭绕，显然是经常有人经常来打扫的缘故。
神龛上供奉的神祗面貌有点儿奇怪，它生着一条长长的蛇尾，一张芙蓉美人面，很像是传说中的美人蛇。
也许是女娲吧？
江蓠在心里头想，那一尊神祗大概就是人身蛇尾，和面前这一尊神像有几分相似。
她抬眼环顾，忽然听见这神庙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声音地来处，正是神祗长长的蛇尾。
难道这神像里有什么古怪不成？
江蓠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蛇尾。
窸窸窣窣的声响，变成了嘶嘶的声音，仿佛这蛇尾里头，正藏着一窝愤怒地毒蛇。
她顿时戒备了起来，左右瞧了瞧，从旁边取过一个香炉，猛地砸在蛇尾上。
尽管用不了灵力，她的力气依旧很足，这连着几十下砸下去，没多会儿，硬木蛇尾上就破了一个洞。
一道黑影从破洞里蹿了出来，向着江蓠扑去。
江蓠手中的香炉摔了出去，将黑影直接砸到了地上。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又有一条条筷子粗细，三尺长的小蛇从破洞里蹿出来，还带着一股子腐肉的气息！
江蓠情急之下，抄起附近用来盛装贡品的瓷盘瓷碗，一股脑地摔了过去，后来，又从神龛北面的一个木匣子里，摸出了一柄不知是什么人藏在这里的禅杖，以禅杖做剑，扫向前前后后扑上来蛇影。
这混乱的战况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再也没有小蛇扑上来了。
江蓠也停了手，将先前扔出去的香炉捡了回来，从别的地方下手，一下下敲打神像。
这时候，只听一声低沉地嘶嘶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腥臭阴寒的气息。
江蓠浑身一个激灵，抓起那禅杖后退。
而后，只见神像倏然炸裂开来，一个庞然大物，从神像的碎片中现出身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玄蛇，长着青年男子的脸，还有一条很长的蛇尾。不过，它似乎正在完成某种转化，尾巴最下面一截，还套着一条黑色的蛇皮。
江蓠忽然想起面具男说过，有一条九阴玄蛇就要转化成功了！
长蛇显然怒极，发出了一声嘶吼后，合身向着江蓠扑来。
这攻势来的凶猛，远非江蓠这肉眼凡胎所能抵挡，她干脆放弃了丢当，使出神识功法中的“悬针垂露”一式，神识凝成针尖，向着玄蛇的识海中刺去。
九阴玄蛇的身子在距离她不到三寸处僵住了！
而后，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巨大的蛇身重重砸落在地上，震得山神庙的庙墙隐隐作响。
原来的神龛碎成了一地木片，江蓠后退两步，却发现神龛的地步是空的。
也就是说，这条大蛇有可能是从山神庙之下蹿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拨开些许碎木片，赫然对上了一双灯笼大小，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
她心头一窒，站起身来，却分明瞧见了下方的偌大水面，还有游弋在水面上的，一双双绿色眼睛。
这里竟然是九阴玄蛇的老巢！
这个念头忽地从心底涌上来。
江蓠忙后退几步，退出了山神庙，来到庙外。
她静静感受了一下，周身的灵力禁锢并未松动，显然，结界并未因为神像的毁损而解除。
她慢吞吞走下小山包，如同来时那样，来到山下，再次站到面具男跟前！
“让人送些油来，随便什么油都可以！”江蓠并未解释事情的始末因由，说道。
“好吧！你究竟见到什么了？方才，我听到那山神庙里传来了一阵轰隆隆雷鸣！”面具男看着江蓠一身的狼狈，探寻道。
“这地方，好像是九阴玄蛇的老巢！”江蓠说道：“山神庙下是中空的，那下面是偌大一个暗湖，而暗湖之中，便栖息着众多九阴玄蛇！我想，这事儿，你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什么？”面具男吃惊道：“那里怎么可能是玄蛇的老巢？”
“杜灵韵和杜馨月都在哪里，你可清楚？”江蓠没有回答面具男的问题，转而说道。
“她们在……”面具男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在你们第一次发现杜灵韵的地方！不过，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活着。”
“哦，这附近有水源吗？”江蓠想了想，问道。
“水源？很多！”面具男说道：“你要大量的油料做什么？”
“烧了山神庙！”江蓠盯着面具男的眼睛，说道。
面具男长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
“怎么，你舍不得？”江蓠冷冷说道。
“舍不得？”面具男有点儿狼狈地移开眼去，说道：“怎么会！你且等一等，我这就去通知村民！”
“那就好！”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去着手此事，我这里等着！”
面具男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江蓠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那双已经变成竖瞳的眼睛，江蓠心里头一凛，她想，这面具人大概不会完全舍弃九阴玄蛇一族。
面具男离开后，江蓠回了杜西平家，换上干净地衣裳，而后叫了周小玉一道，向着山神庙处走去。
在途中，她们先去第一次发现杜灵韵的地方看了看。但那里已经成了河道，根本没有那两个小姑娘的影子。
两人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江蓠让周小玉留在远处，自己却转身向着山神庙走去。
也不知道面具男究竟跟人说了什么，山神庙前，已经摆了好些油桶。但江蓠寻过去的时候，这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冷冷站在小山包之前。
面具男进不去山神庙，便留在了山下，江蓠一个人走进了神庙之中，将神庙里的碎木屑清理干净，油泼洒在山神庙和神山庙下的暗湖里。然后，用放在衣袖里的火石点燃，退到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