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陈年往事
T市的初冬不太冷,天空高而深远,些许云朵在微蓝的天空上飘着。在清风拂面的下午,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显不出一点寒意,大地上的景色一片灰暗枯黄,总让人感到冬天还没有到来。
吴意踏着轻快的脚步,沿着韵园的鹅卵石路往宿舍走。校园的景一直都是迷人的,四季轮回,就好似幻灯片般转动着,每一帧不重复,让人深深地映在眼睛里,收藏在心里。冬,是荣与枯再而萌发的固守;冬,是生命的一种体验;冬,是热烈与凛冽才会有的绝美韵味。
吴意看着景,嘴角上翘。冬,别有一番诗情!
“花儿”招呼声打断了吴意的遐想,哦,是欧阳。
高高的帅男是欧阳清明,深蓝色的羊绒衫外面是灰色的呢绒外套,衣如其人,很挺刮,很养眼!
身边的苏果果,里面的是鹅黄的羊绒衫,下面是灰色的裙装,过膝的长靴,连挂在羊绒衫上的配饰都是那样精致,那么漂亮,那么高贵!
眼前的高富帅和白富美,真是一对璧人,吴意心里赞叹着。
“有事?”吴意问。
“等你一起去陈欢家。”苏果果说。
吴意觉得很是奇怪,她和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熟?就这次也才第二次:“?”
“陈欢陈笑生日,我知道他请了你和昊哥,还请了班上的一些同学,我过来等你一起去的。”欧阳接口。
“哦”吴意看了他们一眼,心想:你们不是有伴了吗?还等什么等,难不成我还需要导游?她不咸不淡地:“你们先去吧,我还要等我哥。”说着就往宿舍走。
“欧阳,要不我们先去?花儿,陈欢家你认识吧!”苏果果看向欧阳。
“花儿,我中午就来找过你了,想一起早点去陈欢家玩的。都等你到现在,一起去啦。”欧阳没有搭苏果果的话,拉住吴意的手臂急急地说。
吴意手臂让了让,“我还要等我哥呢。”
“我们一起等呗,也不在乎这一会儿。”欧阳说。
苏果果有些不爽:“那,我们就一起吧。”
“那可能还要等一会呢,你们就先?”吴意眉微皱了一下。
“没事,没事,等你们一起去。”欧阳说。
“那我去宿舍那一下东西。”
吴意从宿舍出来,欧阳问:“花儿,那是什么?我来拿。”
“礼物,不用。我们走吧!”
“不等昊哥了?”
“刚刚联系过,他说直接过去。”
欧阳一听,眼睛一弯,嘴巴一咧:“我们走!”
下了车,走过青石板铺的巷子,巷子的南端沿着河岸的地方有个大门,上书:河畔轩。是了,就是这儿。
“陈宅到了。”吴意看向欧阳与苏果果。
“你不是也没有来过,确定是这里?”苏果果有些疑惑地。
欧阳连忙说:“花儿说是这里,肯定错不了。”
吴意率先走进大门,进入院子,跨入二门,是内院,里面人还真不少。
喏,叽叽呱呱的声音可不正是陈笑,银铃般的笑声应该是杨诗雨。
那一桌正在搓麻中,“你怎么又放炮?”这是陈欢在吼。
眼尖的韦天扬一把推掉麻将,走了出来:“吴意,你来了!”
身边的杨思雨叫着:“韦天扬,你倒是打完这把呀。”
“兄弟,淡定,这是我家。”陈欢走了过来,抱了抱吴意:“很高兴你能够来。哥呢?”
“他等会儿就到。”吴意挣脱开,红着脸说。
“你们什么时候是这么亲密的关系?”欧阳不解地。
陈笑:“我们什么关系,你管得着?怎么样,眼红?嫉妒?”“哥,你来了。”吴意看见昊招呼,众人聚焦:“果然帅哥一枚。”
陈欢迎上去:“哥?”
“你是欢欢!”昊不太确定地。
兄弟二人拥抱在一起,“多少年了?哥,总算又见。”陈欢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这是笑笑。”陈欢指着自己的妹妹说。
“笑笑,你倒还是圆乎乎的脸,从前的模样。”
“哥,这个。”吴意示意手上的物件。
“今天你们两个寿星,这是我和意儿送你们的,打开看看?”昊含着笑说。
“牧归图?”陈欢惊喜地。
昊:“别激动,是仿的,吹笛的是你,牛背上的女童,当然是笑笑。”
“好生动,好寓意!用墨、设色、笔法都很老道。哥,谁仿的?”
“这是我和意儿送给你们的。”昊笑得有点狡黠。
“哥,这是你、你和意儿的画作?”陈欢张着嘴巴。
“哈哈哈。真是一家人!”昊拍拍陈欢。
陈欢拉着昊和吴意见过家人,姨奶奶依然是一副老派、经典、雅致打扮:梳着鬃,插着玉簪,一袭蓝色的旗袍,门襟上绣着淡雅的花,平底黑皮鞋。
“姨奶奶依然貌美如旧,气质如前。”昊不由地赞美道。
“孩子,要是老爷太太在,家大业大,哪里会委屈你们遭这么多的罪。”眼睛有些湿润的姨奶奶抓着吴意和昊的手说:“从前,你们的爷爷经营盐栈之余,更喜舞文弄墨,字如其人的潇洒;古琴弹奏的那个俊逸,醉倒多少名媛。家中每每是门庭若市,多少人趋之,谈诗作画论文,不亦乐乎。”
昊淡淡地:“是呀,爷爷真是享尽人生。”
姨奶奶一顿:“你二奶奶就是那个时候认定了你爷爷的,进了你们吴家的门。”
吴意腹诽:幸亏是从前,才可以三妻四妾。不然换现在,我家那个风流才子的老太爷,肯定也是生活作风问题大大的。爷爷,父亲还真是得了你的真传!只是爷爷极其疼爱家中的女人,而父亲也疼女的,疼的是外面的女人!真是无语。想着,吴意轻摇了摇头。
姨奶奶果然在感叹:“对哦,意儿,你知不知道,家中的女孩子是最得宠的?你姑姑在世时,是万般宠爱集一身,家里谁也碰不得的。”
“是呀,姑姑好福气!”吴意面瘫似的。
姨奶奶伤感地:“哎,命好是不错,只是早早的就殁了,你爷爷那个伤心哦,不久他也跟着去了。”姨奶奶抹一把老泪。
“奶奶,好日子,别说那些伤感的。再说,哥和妹妹是年轻人,你一老太太老霸着他们干什么?”陈笑走过来揽着奶奶说。
老太太终于放开拉着昊和吴意的手:“一会儿你二叔、二婶,还有吴忧、吴寒也会来,一起玩儿得高兴点。”
昊和吴意点点头。
不一会儿,二叔带着一家子过来了。除了二叔,其他人也就是在葬礼上见过,彼此都比较淡。
这个时候的二叔倒是让昊和吴意高看了些。他喊过吴忧、吴寒和昊、吴意打招呼,并及时对吴忧、吴寒加强教育:“你们的哥姐很优秀,哥哥在单位是团干,你姐学业很棒,他们都非常努力,你们两个要好好向哥哥、姐姐学习。”
“知道了。”吴忧拉长声音。
吴寒则朝她爸爸做了个鬼脸,二叔宠溺地揉揉吴寒的头发。
吴家果然遗传喜女!吴意心里叹道。
接下来的生日宴很是喜庆,很是热闹。
丰盛的菜肴:盐水虾、火腿鳗鱼、松鼠桂鱼、清炒海参......,那是郁爷爷和从前家里的老厨共同完成的,典型的苏菜,色香味那个俱全,八冷八热四点一汤,外加一个五层蛋糕。
宾主齐乐,把酒言欢。
欧阳对着韦天扬:“花儿和陈欢、陈笑家到底关系?怎么看起来很熟悉?”
韦天扬狡黠地:“你觉得呢?”
杨思雨推推他,娇嗔地:“说呀。”
苏果果不耐地:“卖什么关子?不说是吧,我去问陈笑。”
“啧啧啧,苏果果,打扮得人五人六的你和现在这样说话的你,哪个才是更真实的你?你问陈笑是吧?看她个告诉你。”
苏果果瞪着韦天扬:“你的舌头真的有毒!”苏果果追问。“她为什么不说?”
“吴意兄妹不想说的事情,谁逼也没有用。”韦天扬淡淡地。
“你......”欧阳看着韦天扬有些恼火。
韦天扬权当视而不见,众人酒足饭饱后,是新一轮高潮:放烟花。
一团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啪啪啪!一朵朵“花儿”笑着在空中盛开、绽放,浅黄、银白、嫩绿、淡紫、清蓝、粉红,浓缩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定格在了风的心里。
当烟花自由的在空中随意舒展身体,无论别人欣不欣赏,却依然努力展示自己。即使是在那短短的瞬间,绽放后就是枯萎,迎来的是灰飞烟灭。只为那一刹那的美丽,这是生命之花,而那刹成为了永恒,铭刻在不朽中!吴意忽地生出这样的情绪,是伤景?是不甘?是坚守?也许后者更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