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穆氏。
“Shine发烧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商阙,我的内心是有一丝愧疚的,毕竟是因为我的疏忽儿子才发烧生病的,也害得他连夜从国外赶飞机回来。
“你放了多少人鸽子,就这么连夜赶回来了?”
“我听乔季予说Shine生病了,其他的事暂时放一放,宝宝怎么样?”
看着他的焦急,我起身:“去我家吧,他今天上午陪宝宝,你去应该会遇见。”
“好。”说着拔腿就走,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今天早上我下飞机的时候,碰见了舒晴。她——”
这个人是脑子不好吗?明知道我讨厌那个名字,还一定要提,“我不想知道她的事,快滚。”
“她吸毒了。”
我绕过喋喋不休的男人,径直离开我自己的办公室,可他还继续说:“你到底还要这幅样子到什么时候?”
“商阙,你有病吧。怎么,你想说她被封杀、吸毒都是因为我?放心,我绝对不会内疚的。”
“穆琪珊,她怎样,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不痛不痒的活着,难道当年你逃婚就是为了现在和乔季予两两伤害、至死方休吗?”
此时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的静静听着我们歇斯底里。我缓和了一下情绪,淡淡的看向对面这个男人:“多管闲事。”
他走后,我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一丝犹豫,让助理去调查了昔日的中国影视界一姐——舒晴。按照资料上显示的方位,我到了一处居民区,看着像是九十年代的小区,环境不是一般的脏乱差。所以助理不放心我一个人上楼,坚持跟随。
助理上前敲门,敲了足足一分钟,仍旧没人来开门,就在他终于放弃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抬头看向里面,入眼的竟然就是舒晴。看到是我,她明显顿了一下,却又突然大笑:
“怎么,穆氏千金也会屈尊到这种地方?”
看着对面面容枯槁、眼窝深嵌的女人,她还是那个当年荧幕上的全民女神吗?此刻,她穿着花色的连衣裙,却再也没有傲人的身材可以架得起这一身过时的服装。我通过敞开的大门,淡淡的扫视屋内,隐约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不请我进去坐坐?”
“坐坐?”她先是惊讶,而后狡黠的笑了:“可以啊,来者是客,请。”
看着我迈出的步子,身旁的助理急忙拉住我。
我安慰地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
这应该是一处两居室的住宅,其中一间房门紧闭,商阙提过她吸毒,所以——
也许是读懂了我的神情,她巧笑着看我,带你参观一下卧室,说着就拉起我猛地向前。然而推门的一瞬间我就怕了。窗帘是紧闭的,适应了黑暗后,我看清屋内散坐着七八个瘾君子,可能因为刚用过药,此刻正飘飘欲仙不知所以。
“都清醒点,穆氏千金、乔氏少奶奶可不是每天都能遇见的。你们不都想红吗?告诉你们,攀上了这个高枝儿你们从此就可以红遍全世界了。”
屋内的气味让我本能用手捂住了嘴巴,不等看众人的反应,便一把将她拽到客厅,顺便关上卧室的门。不同于刚才的震惊,我镇定下来,看着对面看好戏的女人,突然没由来的生气。
“不能和乔季予在一起,你就只能选择这种活着的方式吗?”
“我所有生存的方式都被你堵死了,现在问我怎么活?”
看着这种自甘堕落还满是狡辩的脸我更加气愤:“是不是除了卖笑,你也做不了其他?”我并没有多大的包容心,更不能接受这种处处找理由的个性。
“穆琪珊,明明你才是第三者,为什么到了今天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瞧不起我?”
“当年我的确和你争过乔季予,可是自从他生日之后我就放弃了。你呢?”我笑着看向眼前人:“你釜底抽薪,算计我和商阙,也可曾有过愧疚?”
“愧疚?当然没有!因为我恨你,我恨你含着金汤匙出生,恨你骨子里的那股清高,恨你随时都可以吸引乔季予的目光。”
“可他爱你,你又何必总是在意别人?”
“爱吗?”不同于之前的愤恨,舒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从没爱过我。读书的时候,我用尽各种方式吸引了他,的确和他在一起了。可是那些年他身边的女人从没断过!我天真的以为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结果,当我第一次远远的偷看他为你穿大衣、戴围巾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这就是传闻中可以指点千金的穆家公主。只要你回国,他一定会散去身边的所有女星,干净的就像从来没有绯闻缠身。可是他从没为我做过那些。你不知道吧,当年他同时知道我们怀了孩子,却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宝宝,就因为他知道是我设计陷害你的,不想你心里不痛快!多么可笑,用我的孩子去买你的痛快?”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可置信的扶住了身边的桌子。
也许是特别满意我现在的表现,她继续:“听说你因为乔氏的那些老怪物才和乔季予结婚的,还真是霍的出去。不过以你这种骄傲的性格,肯定是——同床异梦吧?”说着她大笑:“本来不想告诉你他有多爱你,可是一想到你悔恨的表情,我就觉得特别痛快!”
“你要是真的觉得痛快就没必要告诉我这些了。”消化了她说的事,我慢慢的走向门口,却在握住把手的最后一刻出声:“人总归不应该靠毒品营造梦幻,虽然我没有直接封杀你,但你的事间接也是因为我,而你也算成功报复我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以后也没人会刻意为难你,你能走到哪里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感受着助理从后视镜中频繁偷看我,我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不经意的问:“有话说?”
“Cassie,刚才很危险的,你不应该自己进去。我之前调查过的,那就是个毒窝。”
“放心吧,舒晴虽然丧心病狂,但她也知道我在那里出事,她全家都要为我陪葬。以前,乔季予保不了她,现在——更不会。”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的小命也是攥在您手里的。”
“好,下次不会了。陈飞,在市中心找个方便的地方你下车回公司,我下午就不过去了。”
这栋大厦,我也有差不多两年多没有走进去了。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微笑,我倾身上前。原本想着,乔氏大厦从来都是安保极高,如果有人拦我,我就贿赂一下Hanna说不定还可以悄无声息的混进去。然而,我刚踏进乔氏大堂,前台就款款走来。
“夫人下午好。总裁指示,您可以做专梯直达顶层。”
乔季予知道我要来?不会啊,就算陈飞那小子出卖我,他也算不到我要来乔氏,“你们总裁指示?他什么时候指示的?”
“夫人,乔氏总部上上下下千余人都认得您,您和总裁大婚的前一天,所有人都接收了乔总的指示:夫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走进乔氏,都等同于乔氏的最高领导,我们必须服从。”
一年前?乔季予居然——“谢谢,我自己上去就好。”
看着电梯指示灯逐个亮起,我似乎可以再次感受到身边的温度。再次走入熟悉的办公区,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Cassie?”
“Hanna,好久不见。”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来见我们这些老朋友,听各部门老大说,他们——可是去你家吃过水果哦~”
“呐,这是你们的下午茶,鼎记的!”
“乔总的会议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去他办公室等吧。”
“恩,里面的巧克力慕斯是我的,double美式——是他的。”
“哦~明白。”
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同,又好像没什么不同,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咦?那幅画不是上次拍卖会上最后一幅作品么,那个时候他明明没有出过价。
也许是我看的太入神了,所以他进来我都不知道。
“今天又并购了什么案子?心情这么好,请客下午茶?”
“我体谅你昨晚照顾Shine很辛苦,而已。”
“是吗?”
不理会他的调侃,我转过身:“这幅画,你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他喝着我买的廉价咖啡,出奇的津津有味:“你不觉得这幅《少女》特别像一个人吗?”
我转身端详着这幅画,一个青春洋溢、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在星空下,回眸一笑,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乔季予慢慢走到我身边:“她很像,那一年的你。珊珊,我希望,你永远都可以那样无忧无虑。”
我背对着他,情绪却不经意的起伏:“无忧无虑可能做不到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为人母。不过——”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你这个煮夫很是不错,以后我的胃就交给你了。”
——番·乔季予——
第一次看见《少女》是在英国,那是她逃婚去英国的第一个月。她忙于入学的功课,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就在她的身边。而我安排好了秘密照料她的“导师”,便独自一人漫步伦敦街头。
是的,她敬仰尊重的导师Damon,严格上说,可以算是我的同门师兄。所以,当年我托他暗中照顾穆琪珊,这样,我也更放心。
似乎几十年前的空气灾难依旧深深的影响着伦敦这座古老而悠久的城市,每次来,总是能赶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这座城市,似乎更适合雨中漫步。眺望泰晤士河的朦胧美感,我惊觉雨势渐大,于是索性就近拐入皇家骑兵博物馆。
却没想到,遇见了《少女》。
远远地,我一眼就看见了画上那个星空下的女孩,她像极了当年的穆琪珊。那种无忧无虑的自然感,就像被时间永远定格在了过去的那个时刻。也许,她已经不记得那些年自己的模样。可是,我依旧记忆犹新。
因为她是我的女孩——穆琪珊。
画家说,这幅画不卖,因为已经被人预定为慈善拍品。
所以,那次晚宴,当我再次看见它,便示意白照拍下了后来穆琪珊看见的这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