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眼还没有睁开,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头上还是隐隐作痛,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哥,你醒啦!”不等沈重暗自庆幸,耳边就听到了小妹惊喜的喊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妹正在流泪的眼睛。
沈重一呆,随即绽开了一个笑脸,慈祥道:“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揍他!”
沈灵听到小时候哥哥经常说的这句话,忍不住一下哭出声来:“哥,你终于醒了!”
“不哭不哭!”沈重手忙脚乱的给小妹擦了一把眼泪,岔开话题开玩笑道,“哎呀,天亮了。是不是你也睡了懒觉,没有早叫醒我,所以委屈的哭啦?呵呵!”
“才不是呢!”小妹果然被引开,闻听立即抽噎着道,“我按时叫你了,可你就是不醒,怎么叫你都不醒。”
看着小妹后怕的表情,已经察觉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沈重自然知道出了问题,但还是笑道:“我现在已经醒了,已经没事了。你看,外边太阳都出来了,我也该起床了。”
说着沈重坐了起来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哥、哥,先别!”小妹急忙扶住沈重的肩膀,焦急道,“我这就去喊大夫来先帮你看一看。”
“我真没事了。”沈重理解小妹的心情,但他还需要更要紧的事情去做,“外边已经不早了吧?早上的考试恐怕要错过了。”
“小伙子,再急的事情,也得病好了才行。”在隔着一个空病床的床位上,半依着床头看了半天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忍不住帮着劝了一句。
“大妈,我今天参加高考,去晚了就不能参加考试了。”沈重不得不解释了一句。
“高考?不是早考完了吗?”大妈从条格病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个智能手机,看了一下日期不由诧异道。
“考完了?”沈重愣住了。
“哥,你已经昏迷两天了。”旁边沈灵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的小声解释道。
……
两天,沈重完全不记得的两天,他只记得他在空间中待了两年。
两年,绝对超过两年了。
空间里难以计算时间,沈重只能凭着感觉猜测。
漫长,极其漫长的煎熬。沈重只能极力的转移注意力,开始疯狂的英语学习历程。直到有一天,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他彻底厌倦了学习,连空间中可以清晰记忆的小说调剂也不起作用了。他在空间中大哭大笑大喊大骂,但空间中还是冰冷的寂静,噩梦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惊醒。
而正是这一段失去理智的时间段,让沈重根本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字。
时间肯定超过了地球图案时的几个月,点中木星图案肯定已经有了效果,若是按照沈重猜测的理论推算,那一段时间肯定是超过两年了。
如果是现实中,蹉跎而过的两年可能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可在这个空间里,两年没有见到一个人,甚至没有见过一个活着的生物,只有自己孤独的一个人,饶是他之前已经习惯了空间孤独的节奏,也差一点就彻底陷入绝望深渊了。
幸好他还记得他还能出去,还有希望,终于等到了回到现实世界。
付出两天的代价又算什么,哪怕这两天代表着他已经错过了这一次高考的机会,能再次回到现实世界,重新回到亲人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沈重只是发愣了十几秒钟,又重新展颜自嘲道:“没想到我还真能睡。”
“大夫说过,你那叫昏迷,不叫睡觉!”门口处传来一声嘲笑,沈重激动的转头看时,正好看到朱顿小心的从门口挤了进来,手里还提着盛着食物的饭盒。
“胖子!”
……
“胖子!”坐在沈重家宿舍楼的楼顶天台栏杆上,沈重大口灌了一口啤酒,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胖子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通过小妹和胖子的话语,沈重已经搞清楚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8号早上4点,迷迷糊糊的沈灵被闹钟吵醒后,准时喊沈重起床,可怎么喊也喊不醒。被惊醒了的父母只能把他送去了医院,可医生检查了半天,花费了八千多块钱的检查费,也没有检查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只得出些血糖低、贫血、营养不良不咸不淡的结论,却无法解释清楚沈重喊不醒的原因,最终在医生总结出了一种新型的用脑和紧张过度导致昏迷的高考综合症病例后,继续住院观察。
父母陪了沈重一整天后,不得不继续去工作赚钱养家。家里一直欠着别人的钱,根本没什么余钱,连这一次沈重住院,加上存折,家里也只尽力凑了八千元出来,家里的情况也不可能有信用卡透支,若不是胖子从家里拿钱,一次性一万元的押金都交不起。老实巴交的父母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去工作赚钱,最多晚上下班回来时带着疲惫陪护自己的孩子。
小妹也请了假,和胖子一起看护。
据小妹说,8号那天,胖子陪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地忙着,高考都差点晚了。
“你的眼神让人好怕怕哎!”胖子单手举起了啤酒瓶,就像举着红宝书一样,搞怪的表情一下子又严肃起来,“告诉你,我三观取向正常,不搞基滴!”
沈重摇摇头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朱顿是好心,担心他在天台上喝酒是郁闷,郁闷高考没有考的事情,逗他开心呢。
他晃了晃酒瓶,看向夕阳落下后城市上空蒸腾起的红霞,突然感叹了一句:“有亲人朋友在身边,真好!”
高考失利,沈重并不是很在意。在空间中苦熬了两年多,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几分青涩,在孤独中体会到了亲友陪伴的珍贵。
“怎么突然发起感慨了?”朱顿有些奇怪,总感觉沈重不是少年强赋愁,更像是不经意听到他老爸的酒后感叹一样。
“只是感觉以前像是在玩单机游戏,只顾自己,错过很多东西,以后不能也不会再这样了。”沈重笑笑,再次拍了拍胖子肉墩墩的肩膀道,“毕竟我们长大了。”
……
“长大了,就不要留下太多遗憾。”沈重望着明亮的路灯,终于从昏暗的树荫里走了出来。
他浑不知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正跟着他的步伐在调动着角度,始终对准了他。
“那小子要行动了,第三小组准备好抓捕!”一个坐在班椅上穿着保安服的四十多岁中年男子也立即坐直了身子,对着桌上的话筒喊道。
作为这个城市里的高档小区,摄像头可不是摆设,保安也不是摆设,沈重躲在树荫下的诡异行动早就让保安部门盯上了。一般情况下,这类小贼即使没有什么背景,也会被迅速警告,远离这个小区。但这一次,新来的保安队长要立功劳,选中了这个稚嫩的小偷要立威了。于是,沈重始终不知道至少十二只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等着人赃并获。
沈重站在了9号楼的小花园前,双手聚拢成喇叭搭在嘴边,鼓足了勇气终于大声喊了出来:“石嘉!”
“他在喊什么?”那个一直关注着监视器的中年保安队长皱紧了眉头。小区的摄像头本来接有拾音器可以录音的,但被某强大官府背景的业主投诉不得不在有些区域取消了,那个小子所在的区域恰巧就没有录音功能,让一直等着逮条小鱼的保安队长等得不耐烦了。
耳麦那头沉默了半响,才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队长,他可能不是小偷。”
“我问你,他刚才喊什么?”见到那个少年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保安队长不由一阵烦闷,不由呵斥道。
“他,他喊,‘石佳,嗯,我喜欢你!’”耳麦那头结巴了一下,磕磕绊绊的把少年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这个?”保安队长有些发愣,这完全不按照他的剧本来,怎么改言情了?
“嗯,对了,没有‘嗯’。”耳麦那边郑重提醒道。
“嗯?”保安队长一愣,随即青筋暴起,咬牙的声音话筒中都能听到,“嗯,去死!”
耳麦那边彻底没了动静,保安队长喘了一阵粗气,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不理旁边两个小保安那小心躲避的眼神,自言自语道:“还是小孩子啊!年轻真好!”
……
“是有人在喊你?”肖静狐疑的看了看窗外,对窗边抱着泰迪熊发呆的女儿问道。
“不认识!”石嘉懒洋洋的收回目光,落在窗户上。
一只白色的飞蛾受到了灯光的吸引,正努力的想扑进屋子里来。可惜它怎么努力也绕不过那道看似四处疏漏的纱网,徒劳的不断在纱窗前挣扎。不断有粉尘从它身上腾起,在翅膀的阴影中落下,让它身上的白色愈发显得黯淡。看到那些粉尘从纱网透过飘了进来,石嘉皱了皱眉眉头,稍稍避开,远离了窗口。
“我怎么听着还有‘喜欢你’?”石妈妈的警惕性很高,凑到窗边继续问道。
“那些小男生很无聊。”石嘉不耐烦道。
“他好像直接转身走了?”石妈妈的兴趣不减,透过窗户一直看着那少年孤独的背影在朦胧的路灯灯光中远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他身后的夜色重新恢复凝滞般的寂静,只有小区外隐约的飘来不知哪家夜摊上的劣质喇叭声。“夜空中最亮的星……”
“人家对这么幼稚的小男生没兴趣!”石嘉撇了下嘴道。
她是真不感兴趣,从初中到高中,六年都被人喊为校花、女神,每天都能感受到那些男生异样的目光,她早就烦透了。下边那个小男生她真的没有一点印象,或许是路灯映照的不是很清楚吧。不过就是有印象,她也不会在乎。在整个QZ市,甚至整个古齐省,就没有一个男生能让她在乎。
“或许帝都还能遇到那个人吧!”
……
“有时候能遇到一个让你心动,让你思念的人,就是一种幸福!”沈重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当回忆起在空间中不断想起的那个身影时,沈重就知道有些事情他需要去做,不需要结果,只需要去做。在转身的那一刻,或许在他喊出那一声后的一瞬间,他心头的那一份遗憾已经消失了。
青春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