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诺家住铁沙城,铁沙城属于内陆阎汀国。杜诺家离学校和集会场都比较近,从学校到家里路程也不远,这儿每一条街他都清楚,他在这条街来去了十二年,从他两岁来到铁沙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杜诺的好哥们柯西的哥哥战死,接到柯西哥哥战死的消息,柯西立即被家人提前接回去。柯西是铁沙城本地人,与杜诺同岁,两人从小玩到大。杜诺正准备回去吃完饭就去吊唁柯西的哥哥。
杜诺家里主要有两个人,父亲杜诚和杜诺自己。
父亲杜诚并不是本地人,大约十二年前来到阎汀国铁沙城。据父亲自己说,他以前是个佣兵,没有故乡,妻子死去之后,他想带着孩子过平静的生活,因此来到阎汀国。
杜诺的母亲在杜诺出生后病死,葬在海里。杜诺对母亲没有记忆,对大海也没有记忆,他们生活的地方在内陆中间部位,父亲自从来到阎汀国之后,就从未出海。
杜诺和父亲均是摩西人,会使用摩西语言。铁沙城内绝大部分是内陆人,只有很少的摩西人,相比其他的土生土长人类,杜诺有些与众不同,他的潜水能力一流,远超人类潜能。
如今阎汀国国力下降,阎汀国与闵生岛、瞿罗岛战争并不见胜利,国内不停的征兵,严重影响了杜诺一家商船生意。战争需要士兵,柯西两个哥哥的战死,让杜诺对战争的印象大打折扣。
杜诺一直想要出海,人生大约从八岁开始,就和柯西一起计划过出海这个事情。杜诺父亲不反对杜诺出海,柯西的父亲也不反对柯西出海,他们都认为这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三年前战争爆发后,海域没有以前平静,海域之间混战严重,出海情况很不好。
杜诺家经营商船,家中很富足,父亲没有续弦,杜诺从小由张妈带大,生活起居由老管家沈庆照料,在加上大大小小的仆人、私塾的朋友、一起玩到大的哥们,构成杜诺十四年的平静生活。
一个时辰后,杜诺生活将会陆续出现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人。
而此时杜诺回到家中,父亲并不在家里,管家沈庆自在安排下人将庭院里面的杂草清理一番,看到少爷从门外走进来,微微欠身告诉少爷,老爷嘱咐他去一趟柯庆老爷子家。
杜诺问起父亲,管家告诉杜诺,老爷早去了柯庆老爷子家里,前去吊唁柯西的哥哥。
一路穿堂过廊,路上不时有女仆欠身行礼,杜诺家对下人颇为宽松,很多家养的仆人带来的小丫头,看到清秀的少爷回来,不由偷眼多看。
来到自己的小院,张妈立刻从躺椅上起来,向少爷表达了一番对柯庆老爷子不幸遭遇的同情,又说道黑衣服已经准备好。
从小照顾杜诺的张妈吩咐其他小厮,立即去厨房端出饭菜,嘱咐杜诺吃完去柯西家里一趟。
这天,吃完晚饭已是傍晚时分,临海国家天气昼夜温差较大,杜诺换了长袖黑衣黑裤,外面披了件黑色披风,张妈吩咐仆人去准备马车,杜诺吃的多了,想走着去杜诺家,也就没有劳烦车马。
走在路上,正是酒肆里面喧嚣时刻,街上一家家拖儿带女出门吹海风,有窈窕的女子穿着红黄相配的纱裙在街上奔跑。
杜诺心情却不见好,心里面将柯西、父亲、学校、铁沙城、阎汀国挨个想了一遍,最后自然是转入战争,末了,却撞在一个女孩身上。
“抱歉。”杜诺微微欠身,夜色朦胧,看的不是很真切,第一眼只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姑娘。
抬头一刹那,却被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孩吓了一跳。面前的女孩哭的细雨无声,两只脚并在一起,两个小手揪着衣角,仰着脑袋瘪着小嘴,泪珠子顺着两鬓毛茸茸的碎发滴在地上,静静的望着杜诺。
杜诺第一个反应是解释一番,减轻自己的过错:“那个,我去朋友家吊唁死者,因为想事情太投入,没有注意到姑娘你,还望姑娘谅解。”
女孩并不回答。
杜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到女孩一张泪眼模糊的脸,心里暗暗纳闷,她到底哭什么呢?
十三岁的端木灵萝正是百合花一般的年纪,嫩白精致的小脸有着一种别样的可爱,穿着精致的藕红色薄纱裙,衣裙下面扎了一圈的流苏,衣服做工精致大气,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杜诺抬头四周看了看,有人注意到这边,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特别恶劣的情况出现,也就没人刻意来管,看样子是个无人照顾的女孩。
“那个,你为什么哭呢?”杜诺本是准备离开,却再次问了一遍。
“我饿了……”
女孩声音不大,哭的凄凄惨惨,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杜诺在心里思量一番,将人丢在这里不好,看这个女孩并没有威胁的样子,说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姑娘随我来,在我家吃饱后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
“好。”女孩像是变戏法一样,瞬间转阴为晴,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圆溜溜的望着杜诺。
端木灵萝开心极了,她站在路边已经有了好一会儿,望着下学进入家门的杜诺,一直在想是否求他帮助。
她想去火烧岛,火烧岛离阎汀国有千万里路程,如果没有摩西人帮助,就算她是公主身份,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如果不能去火烧岛,就得不到鱼琴识魂,她从皇室里面撒谎跑出来的一切计划全部白费。三天前她来到铁沙城,经过一番打听,知道杜诺一家是摩西人,而且有自己商船,如果杜诺一家肯帮助,那她去火烧岛成功性很高。
可是她的身份是保密的,皇室已经以为公主自杀,如果杜诺出卖她,将她行踪报告给护卫军,计划将会全部泡汤。
端木灵萝小心跟着杜诺,一直思索着是否信任杜诺一家,本城另外一家商船姓万,但是他们在战争之后迅速成为护卫军,杜诺一家可比万家可信得多。
杜诺出门没走多远,无需多久即将她带到家门口。张妈刚将杜诺送到门口,尚在门口与除草的仆人说话,转头又看到杜诺回来,不禁有些诧异:“少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没有和柯西多说说话吗?老爷呢?”
随后从杜诺身后闪出一个瓷瓶般精致的小姑娘,张妈惊为天人诧异问道:“这是哪家养的小姑娘,怎么被少爷带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杜诺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她和家人走丢了,你先弄顿饭给她吃,我问问她家里情况。”
除草的一众仆人被端木灵萝的美貌惊呆了,目送张妈带着二人进入内府,转头问管家沈庆:“沈管家,这个女孩是哪里的,本城正经人家的姑娘从未见这个样貌的,难道是少爷从外面带来的。”
老管家皱皱眉头,也是有点惊诧:“少爷向来家教很好,应该不敢做出这样事情,难道是少爷大了,性情变了。”
“我看是。”小厮抱着花盆,遥遥望着一行三人远去背影,夹杂着羡慕和嫉妒。
“做好你分内之事。”老管家惦记着事情,准备待会去问问张妈,将小厮安排好,自去打探消息。
杜诺想着既然碰到这个奇怪女孩子,不如晚间等柯庆老爷子家宾客散去,柯西闲暇再去也不迟,带着端木灵萝进了内宅,准备安排一个僻静地方给端木灵萝居住。
……
进了内宅,杜诺先带灵萝去自己小院,安排下人将西边厢房收拾出来,张妈亲自去告诉管家沈庆少爷的安排。
屋里剩下两个人,端木灵萝也不怕,东瞅瞅西瞧瞧,将杜诺家里桌子、椅子、墙纸、壁画、烛台、窗户看了个遍,好像这不是去一个陌生人家,而是去了亲戚家。
杜诺心想,这个女孩如果不是神经大条,就真是没有见过人间险恶的小仙女,去了陌生人内宅,一点也不怕生,实属罕见。
灵萝此时是另外一番心思,路上时候她忽然想好计策,只表明自己去火烧岛,对方离都城那么远,未必就看出她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从见面开始,杜诺先时看她不停的哭,后来带她回府邸,这才想起问名字。
“我叫端木灵萝,要去火烧岛,等你将我送到火烧岛都城,我会给你很多赏赐。”
火烧岛!
杜诺差点一口老血喷在茶杯里,他现在在阎汀国,女孩要去火烧岛,两地相距数千里。杜诺年仅十四岁的人生,顶多去过铁沙城临近几个镇子和城市,现在让他送女孩去内海有名的岛国。
他原本是以听故事的原则,将女孩带回家给顿饭吃再说,结果听到一个火烧岛出来,难道是火烧岛的女孩在阎汀国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