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哨卡设在这里。”
机南望着眼前破败的废墟低声说,似乎怕惊扰到什么。此刻,这处安放在官道中间用于封路的哨卡已被破坏得四分五裂,碎石遍地、横木四散,就像被什么巨物用力砸碎了一般,同时还有股轻微臭味不时传出。
或许是被哨卡的惨状震慑住,四人并没有马上进入其中探查,而是伫立在外凝望了一段时间方才开始仔细搜索起哨卡内部及附近遗留下的各类踪迹。
大约半个时辰后,四人离开官道在远离哨卡的地方沉默地点燃了篝火。
吃罢干粮,姬樊和机南开始布置法术陷阱,这一次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黑暗中返回。但即便如此,他们在篝火前的表情依然凝重。
可能是受不了眼下这股压抑沉闷的气氛,甘守没话找话地问起了莫老爹关于这未知妖兽的看法,紧接着便听到了预料中的回答——“不清楚”。不过也多亏了甘守这一问,姬樊他们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之后,姬樊、机南和莫老爹将今日看到寻到的线索同城里听到传闻结合起来进行了分析,凭借以往的经验,他们总算是对这妖兽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
首先是体貌:据称面部古怪有点像野猪,看不来并不凶恶,四蹄似乎带爪,同时背部有倒立的鬃毛,通体灰黑,个头很大至少九尺高,很雄壮。
其次是习性:白天黑夜都会出来,但下午遇见的次数最多,其次是中午和傍晚,只要是活物都吃,并且还会嚼碎骨头吞下去,吃的时候是把动物吸在嘴里慢慢往下咽。很容易被激怒,激怒后会将人固定住,最后要么同动物一样慢慢往下咽要么直接吞入嘴里。很狡猾,会利用地形偷袭和诱捕。
最后是能力:使用的是土门法术,能轻松破坏城军布置的陷阱,甚至能轻松击败不下三十人的城军,应该有能力破坏坚固建筑。
“这畜生比东荒原上的猾郦强多了呀,”莫老爹眯着眼,回忆起数月前望南城时的情景,“那回有司榭在,好歹扛住了,这回可棘手不少。”
姬樊和机南对视一眼,奇怪道:“猾郦很强吗?”
“至少不弱,那天那两头可是把一座城门弄垮了。”
“怎么可能?”姬樊震惊道,机南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莫老头眼一睁,忙问:“难道你们对付的那四头很弱?”
姬樊与机南同时点点头。
“嘶……不应该啊……”莫老爹沉思道,“莫非……莫非那天的猾郦能转移法术能力?”
“莫老先生,猾郦已经死干净了,何必再想呢?”姬樊很快劝道。
“唉,也是,”莫老爹点点头,“反正关于妖兽的古怪事情多了去了。”
这时,甘守突然插嘴道:“莫老爹,这妖兽这么古怪厉害,会不会趁我们睡着了来吃我们啊?这附近好像都没会动的东西了,更何况那哨卡里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说不定早被吃完了……”
说罢,甘守还小心地望了望四周,只见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除了细不可闻的风声外一切都静得可怕。
“这倒不必担心,我们在布置陷阱时用了些技巧,会在妖兽过去后才发动。”姬樊边说边拨了拨火堆里的木头。
“你要真怕,干脆今晚就别睡了,帮我们守夜如何?毕竟哨卡的陷阱可没防住那畜生。”莫老爹顺势笑眯眯地问道,使甘守犹豫了好久才拒绝。
之后,莫老爹和姬樊机南又聊了好长一阵,直到困意来袭时他们三人才睡去。而甘守,则辗转反复不知拖了多久才入眠。
次日清晨,四人早早醒来,开始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由于他们认为自己已踏入这妖兽的活动范围内,因此从此刻起他们的行动谨慎了许多,并开始大量利用法术试探带有疑虑的地方,这使得他们的步伐比之前更加慢上不少。
两天后,变化发生,他们突然在附近山林内发现一片残留不久的破碎骸骨,其中既有猛兽也有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或许从这里开始才是那妖兽的领地,而哨卡遇袭可能只是偶有为之的觅食或外出巡视罢了。
但是这其中也有疑问,为何这妖兽没将骸骨吞下,传闻不是说它连骨头也一起吃的吗?
“看来传闻的可信度果然不高,咱们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妖兽不止一头。”姬樊将手中骸骨丢掉后说。
“是啊,不然这附近怎么静的如此诡异,仅靠一头妖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飞禽吃个精光。”机南叹口气道,继续研究着地上的一堆堆骸骨。
“应该是由多头妖兽划分领地造成的,毕竟我们发现的痕迹都相同……或许这一带是另一头妖兽的领地。”
“莫老先生的话也有道理,机南,看出什么了吗?”
“骸骨出现的时间不同,但堆叠地点却相同,此外骨头上的牙印很是宽深,明显有被重物击打的迹象。此外,从附近遗留的痕迹上来看与之前的差别不大,我认为是同一头妖兽留下的。”
“要么此处是分界线,要么是一群妖兽的真正领地……真希望是前者。”姬樊的口气有些动摇,或许她也受不了这片密林里的诡异安静气氛了。
“继续前进吧,星象上毫无变化,依然凶险无比。”
莫老爹说完,牵着马向前踏出了第一步,姬樊紧随其后,机南则让甘守先走,自己小心走在末尾。
虽然走在中间能使安全感增加不少,但甘守内心仍充满不安:“星象可看前路,前路可进可退……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不过这一想法甘守也只敢保留在脑海里,因为他很担心自己说出来会不幸言中。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山林,有意义的线索正不断增多,比如越来越新鲜的粪便,比如越来越多的骸骨,这表明他们正逐渐拉近与妖兽的距离,或许某一时刻,那妖兽就会毫无征兆的从附近蹿出,这也使得他们的精神愈发变得紧张。
追踪了整整一天之后,潺潺流水声忽然从前方传来,听得疲惫无比的四人都精神一振,下意识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很快,一片还算开阔的河谷出现在眼前,四人小心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并无异样随即打算去那休息,可就在这时,莫老爹却止住脚步狐疑地打量起河谷周围地势。
“莫老先生?”
姬樊见状随即戒备起来望向另一侧问,甘守则看向与姬樊相反的方向,机南负责身后。
“不知是不是我多疑,我总觉着这河谷有问题。”
“可否说明一二?”
“万事万物,无不求一和字,若执意厚此薄彼,煞、势必成。如这河谷,虽流淌于山内但两侧草木都至少退至丈外,中隔浑厚黄土与杂乱金石,由此河谷内水势最大,土、金为次,再考虑到生克演化……这地势抑木压火有利于那畜生啊……”
“难道这妖兽还懂风水?”
“应该是本能,但凡活久了的妖兽都会凭本能弄出些利于它们的风水地势。可惜我对风水只略知皮毛,看不出背后煞气,不然也可确定这河谷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整天没歇了,不如赌一把?”
“若是要赌……对了,兽类都有藏尸的习惯,而尸骨是大煞金,或许只要将河岸下的土翻出一切都可明了,只是……”
“我去。”
姬樊自告奋勇道,刚迈步要走却又被莫老爹拉住:“翻河岸边的就行。”
“明白。”
说完,姬樊即弯下腰小心向前,没多久,一片泥沼便高高扬起,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稍微顿了一会儿,又一片泥沼在另一个地方扬起,里面同样只有满目黄褐色;紧接着,同时扬起了两片泥沼,其中一片有一块块如鹅卵石般大小的白色块状物混杂在其中落下。
就在此时,莫老爹突然瞧见一道灰黑巨影在对岸树林内一闪而逝,他随即使用法术让姬樊身前的河岸树立起一排尖锐木桩,而姬樊则在一愣神后立即顺着原路退回,紧张地望向木排前方。
“对岸有一头。”
莫老爹凝重道,分不清那妖兽到底是什么的他目光似刀一般锐利,连姬樊看了都有些心惊。
“在哪?”
姬樊稳住心神问,同时引得甘守也转过头来看向前方,机南则牢牢盯住后方不动。
“已经退回林子里去了。”
“那我们是追上去还是引出来?”
“此处地势不利,暂且避一避,那畜生会追来的,它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嘿嘿,就是不知它牙口好不好。”
既然已决定退避,他们也不再犹豫转身即牵起马往回走,可让他们吃惊的是,仅仅过了半刻钟左右所有马匹都忽然抖似筛糠地跪倒在地嘶鸣不已,任他们如何抽打都毫无半点作用,只动弹不得的一直往下掉眼泪。
“将附近清空!”
莫老爹见马匹已废立即大声下令道,指挥着姬樊、机南将身旁草木纷纷削矮,同时令甘守小心戒备高处。此刻,甘守早已周身冰凉流出无数冷汗,不仅使他脑内为之一空,更使他在注视密林与树梢的同时莫名阵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