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洲住院期间,夏茉莉每天都提一壶亲自熬的骨汤去看他,但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顾家父母。
夏家和顾家的父辈,在早些年做生意的时候,有过一些恩怨。即使两家都从未对外说过对方的不是,但生意上,在很早之前,就再没有往来过。
夏茉莉很懂事,知道怎样才不会给顾子洲添乱。
顾桓生也来过几次。
但都是与父亲和母亲一同前来。一家三口笑吟吟走进病房的样子,在顾子洲看来,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沈玫瑰也来过两次,一次是受了祝凉的拜托,前来拿医药费的单子:
“怎么?那个小姑娘怕我让她以身相许,不敢来见我了?”顾子洲边说边指指自己的腹部。
“顾子洲!我可警告你啊!祝凉是我好朋友,你别乱打她主意!”听到顾子洲这么开玩笑,沈玫瑰把原本为他削好的苹果,一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我没有打她主意!不过她为什么不来啊?”顾子洲一把抢过沈玫瑰嘴里的苹果,毫不嫌弃的咬了一大口。
“还不是你!她手疼!在家养着呢!”沈玫瑰给了他一个白眼,重新拿起了一个苹果。
“那我还伤口疼呢!医生说会留疤的!”
“哎呀,你是男子汉嘛!快点,把医药费单子给我,我带回去给她!”
“单子在茉莉那儿,有种你去跟她要去,我可没有!”顾子洲睁大了两只眼睛,无辜的看着沈玫瑰。
“那还是算了!茉莉姐我还是别去惹了。顾子洲你说你怎么就找了个这么狠的角色做女朋友啊!”
“沈玫瑰我警告你啊!别没大没小的’顾子洲!顾子洲’的叫!叫哥!”顾子洲把吃完的苹果核儿一个远投,正中沈玫瑰的头。
沈玫瑰气急,顺手一个拳头就落在了顾子洲的肚子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才是个恶毒的女人!沈玫瑰你丫能不能下手亲点儿!”
才反应过来顾子洲肚子上有伤的沈玫瑰,赶紧道歉:“啊!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跟你说你哥我快疼死了!必须要给我祝凉的电话号码才能好起来!”他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撒娇到。
“不行!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是不会让你祸害我的朋友的!”
“啊啊啊!疼死我了!我要死了!玫瑰!Rose!救救我!”
“不行!顾子洲你太花心了!”
“如果我追到祝凉!我保证我这次恋爱我认认真真谈!”顾子洲一个机灵翻身端坐起来。
“你拿什么保证?”沈玫瑰带着万分的怀疑,斜眼望着他说。
“人格!”
“不行!”
“节操!”
“不行!”
“顾桓生公寓的钥匙!”
“成交!”
第二次是来找顾子洲帮忙:
“我的子洲哥哥!你的伤口好点了吗?”一进门,沈玫瑰就夹着小碎步,将带来的水果和鲜花悉数放下。
“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吗?怎么?想我啦?”顾子洲不怀好意的说。
“去你……!”正要开骂的沈玫瑰转念一想自己的来意,赶紧收回了话尾。
“去你……家里看看了桓生哥哥,他让我来看看你。”说完便开始在心里悄悄佩服自己的机智。
“算了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你哥哥我什么事儿?”说着,顾子洲折下一朵花瓶里的玫瑰,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配上他清丽的容貌,还有几分好看。
“哎哟!我一时冲动从TIN辞了职,跟合作的团队也闹得有些不愉快,我来找哥哥指点指点迷津。”说完,沈玫瑰附上了一个特别灿烂的微笑。
“一定是你把你家桓生哥哥得罪了,才来找我的吧?你说你任性不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从小到大,哪件顾桓生不愿为你擦的屁股,不是我帮你擦的?”
“去去去!谁让你擦屁股了!”
“说吧你还不乐意!算了,谁让我是你哥呢!这样吧,你去开个工作室吧,现在圈子里特别流行。”
“工作室?”
“对呀,个人工作室,全公司都为你一个人服务!你想干嘛干嘛!”
“这么好?可是我没钱啊!拿什么开啊!”
“别望着我!我的医药费还是茉莉出的!你知道的,从顾家出来,我哪里有什么钱!”
“哎哟,真伤脑筋。我要怎么才能挣这么多钱啊!”
“我知道那个东莞有个不错的公司,你需要去试试吗?看你这个面向,到那儿财运应该是不错!”顾子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
“东莞?哦!我听祝凉提起过,她说等有一天我们实在没钱了就去东莞!是那个东莞吗?”
“哈哈哈!她还说你们一起去东莞?哈哈哈”顾子洲笑得前俯后仰,耳朵上的玫瑰花都给笑掉了。
后来,沈玫瑰在顾子洲那里搞明白了“东莞”意味着什么以后,将顾子洲暴打了一顿,以泄心中不忿。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快要黑了,沈玫瑰独自一个人开着她那辆黄色的甲壳虫,车开得很慢。她不知道开车的方向是否正确,就像她不知道这些事情能否朝着自己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她望着车窗外行路匆忙的人们,各式各样的杂货铺子和五颜六色的LED灯,心里顿时觉得更加的空落和沮丧。她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归属的地方。
“我一定要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江弈山在微信里开始主动和祝凉聊天,问她在公司楼下见面那天,她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问她早上一般几点起床;问她好,问她晚安。
江弈山突如其来的主动靠近,使祝凉心里有些不安,她或许对他是有好感吧,不,不是或许,她对他是有好感的:他声音迷人,高大帅气,体贴细心。但是作为一个小女生,或者说有些自卑的小女生来说,祝凉心里有一种声音开始叫嚣着“怀疑”。
自己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虽然那些描写恋爱的书看过不少,大学时期,也有过异性表示追求,但自己毕竟没有过恋爱经验,江弈山这样的靠近,是一种真正的信号吗?还是他其实只是想要交个朋友?上次和杜鹃见面的事情,杜鹃是否告诉了他?他知道自己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吗?
好多的疑问,都让祝凉对江弈山的回复充满苍白和寡淡。
自己多给出了一些感情,怕多情了;自己少给出了一些暗示,怕错过了。
入夜后,S城下起了夏天的第一场大暴雨,整夜的雨水从未间断过。每家每户的窗子被击打得“噼里啪啦”响,吵得人们睡不了觉。祝凉很喜欢这样吵闹的雨夜,可以让房间不那么安静和寂寞,就像老天爷在对你说:“睡吧,外面的世界,我来帮你守护。”
第二天,被雨水的浸润过的城市,难得凉风徐徐,空气格外的清新和凉快。祝凉特意把工作半裙换成了长裤,在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若不注意保暖,腿受了凉,以后很容易得风寒。去叫沈玫瑰起床的时候,祝凉特意这样提醒了她。
但沈玫瑰却说:“我又没有工作!生病了还可以找点事做!”
把祝凉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