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站在秋若寒身旁,对那股霸气自然感受最深,他心中想到:“何日能到师父这境界,那才能算是真正的不受拘束,翱翔九天!”不过他又想到了:“适逢乱世,百姓名不聊生,为何师父有这般能力,却是放任苍生不管?”
“不,不是师父不管,师父说了,天地循环,因果有道。可是也不对,师父能化掉天地因果,那些业力对他来说起不了丝毫作用!师父说自己是世遗之人,看来,一切的原因是在这里了!可是师父却要我学救人之道,他心里是有天下苍生。看来,师父是一个矛盾的人!”
在颜渊正在思绪之间,只见一白衣女子踏空而来。他见到站在山顶的二人时,脸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她本就长得极美,身上更有出尘气质,此时一笑,当真是日月失辉,天地无色。
颜渊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女子,不由一阵失神。女子落到秋若寒的旁边,秋若寒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女子见他一头花白头发,略显震惊,问道:“你如今是什么境界?竟然能令白发变青丝?”
秋若寒闻言,眼中露出沧桑之色,说道:“修为再高,也只能如此了,再无还原可能。就像是凋谢来的花,就算明年再开,它也是开过了的!”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分别有四百多年的素留真。素留真知道他当初白发,是为何而白,此时黑发,却是不知为何而黑。但是秋若寒的话,她还是知道的,天地运行,万物生灭有序。纵使修为再高,曾经留下的痕迹,却不可能完全抹去,就像是入了轮回之道转生的人,不可能在活到过去一样。
素留真道:“当年别人都道你死了,可是我相信,在这天地间,没人杀得了你!”
秋若寒微微摇头,说道:“我的确是死过一回了!”秋若寒的话一点都不假,若不是有那四副道图,还有那株与他因果不浅的混沌青莲,此刻的他,的确是死人一个。
素留真闻言,却是没有说什么,道:“你恨他们吗?”
秋若寒自然知道素留真所说的他们是谁,而后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苦笑道:“如今是他们恨我了!”
素留真能感觉到秋若寒心中那种苦闷与无奈,摇头道:“他们或许已经忘记你了,不过民间,却是还有你的各种传说。有人说你是神仙,有人说你是魔鬼!”说到后面,素留真不由笑了。
秋若寒听了,也只是微微摇头。站在后面的颜渊,却是一愣一愣,他叫道:“师父,这位是?”
素留真和秋若寒二人听到颜渊的声音,才记得颜渊还站在他们身后。两人同时转过头来,颜渊心神再次一震,这等女子,绝对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
素留真诧异的看了颜渊一眼,笑道:“这是你的徒弟?”
秋若寒微微点头,叫道:“渊儿,过来拜见你真姨!”
颜渊闻言心里暗自嘀咕:“这女子看上去才双十年龄,怎还要我叫她真姨!”不过是秋若寒叫他如此的,他也不敢违背,于是很不情愿的叫了一声:“真姨!”
素留真见颜渊样子便知道他所想,而后不由抿嘴一笑,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四百多年了!就连你的弟子,都有了如此修为。如今我这身上,却是找不到一件合适之礼!”
秋若寒闻言,只是微微摇头,而颜渊却是心头一惊:“这怎么可能?若说师父有四百多岁,那他都相信,可是这位真姨,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也难怪,他生于东海,那里修为最高的不过真灵,寿命不过一千,有四百多岁的人,自然不会是如此面容。
秋若寒道:“其实我还得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我还不知道这四百年该如何去过。如今还剩下一百多年,当真难熬啊!”
素留真闻言,不由问道:“若十甲子之约,她不出来,你当如何?”
秋若寒听了,顿现迷茫之色,说道:“不知道!”
素留真听了也只是微微叹息,在这天地之间,只有那个她不曾见过的女子,才是秋若寒这一身的执着。她这时突然道:“走,去飘羽峰坐坐!”
秋若寒微微摇头,道:“我不想见太多的人!”
素留真听了,心里不由一阵失落。颜渊听着两人的谈话,每一句是听得懂的,于是便道:“师父,您和真姨先聊着,我去给打些猎物来!”
颜渊不得秋若寒答应,便走进山林里去了。素留真微微一笑,道:“你这弟子,不会是学会了你的手艺吧?”
秋若寒摇头道:“这孩子,天资聪颖,只是我的东西,有很多他是学不来的!”
素留真闻言,点头道:“各人有各人的道,他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已是颇为难得了!”
秋若寒突然问道:“令师恢复得如何了?”
“四百年来,她已经几乎痊愈,不仅如此,修为更上一层楼。对了,你知道么?那只雪貂还在飘羽峰呢!”素留真说道。
秋若寒闻言,不由想起了当年在竞秀峰捕捉雪貂的一幕幕,不由问道:“二长老和那位林公子,应该早成眷属了吧!”
素留真点头道:“小曼同林悭回到秦淮成完婚,那一日,师父同很多同门都去了,飘羽峰上,只剩下我一人!”
秋若寒听了,却是沉默了一会。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师父,真姨,我回来了!”
两人听到声音,一同向山林看去。只见颜渊手里提着一些野鸡,还有一头野猪。
素留真见了,问道:“这林子里兔子很多,怎么没有打到么?”
颜渊答道:“师父不吃兔子的!”
“嗯?”素留真突然看向秋若寒,眼中充满了疑惑。秋若寒想到的,却是与素留真分开的那天晚上,而后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兔子长得很是可爱,所以没吃!”其实这些年来,秋若寒吃的都很清淡。
素留真闻言,不由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这让人闻风丧胆的······”说到这里,他却是没有说下去,而是说道:“我帮你洗!”
而后素留真便同颜渊一起往流淌着溪水的山沟走去了。秋若寒这时却是拿出匕首和木雕,再次刻了三刀,却是停了下来,自语道:“柔云,如今的你,可好?我好想去昆仑,可是我又好害怕去!”
溪水旁边,颜渊轻车熟路的剥掉野猪的皮,而后便是挖掉内脏,便扔到溪水里去洗。
而后又继续整理那些野鸡,素留真这时开始清洗野鸡,随后便用木条串了起来。这时候,颜渊突然道:“真姨,我······我师父到底叫社么名字?”
问出这句话,颜渊都感觉不好意思。素留真自然一阵诧异,道:“他没跟你说?”
颜渊讪讪道:“我问了,师父不说,只说自己是世遗之人!”
素留真闻言,突然想起了当年与秋若寒经历过的一幕幕。如今的秋若寒,已经变了,但到底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她看向颜渊,语重心长道:“你师父想告诉你时,自然会跟你说的!”
两人说话时,猎物便已经洗好了,这时候秋若寒也捡来干柴。不一会儿,肉的飘香,便在林间弥漫。
素留真切下一块野猪肉,笑道:“你的手艺,一点都没倒退!”
颜渊也是笑道:“师父这手艺,我是学不来的!”
秋若寒却是微微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吃任何东西,味道都是一般。这时候素留真拿出一壶酒递给秋若寒。
秋若寒拔出酒塞,一股清香之位飘出,酒香的味道很是吸引人。他微微一笑,道:“还是当年的酒,只是甘冽了些!”
而颜渊却是惊奇道:“这是什么酒?竟然这么香?”
素留真见他眼馋的样子,便递给他一壶。颜渊接过酒,一口饮下,眼睛突然一亮,大叫好酒。素留真见状,摇头失笑。
秋若寒拿着那壶酒,却是迟迟未饮下。素留真见状不由问道:“你戒酒了么?”
秋若寒微微摇头,此酒拿起,苏柔云的样子便在他脑海中打转。如今的他,不用饮下素留真的“缘思”,心中对苏柔云的思恋,便是如江水一般绵绵不绝,而这时,这酒,便真的失去了味道。
素留真见到秋若寒依然没有饮酒,也没有说什么。而颜渊却是喝了一壶又一壶,不一会儿便醉倒了。第二天醒来,颜渊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只见溪水边处,秋若寒又在开始雕木雕了。
只是,他每下一刀都很在犹豫,似乎很舍不得,可是还是刻了下去。最后,也只是刻了三刀。
颜渊站起身来,却不见素留真的身影,他不由问道:“真姨呢?”
“走了!”秋若寒语气很淡,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颜渊听了,却是沉默一阵,他虽然一直跟着秋若寒修行,对于男女之情不是很懂,可是一些东西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至少,他知道,秋若寒手中的木雕不是素留真。
颜渊不由嘀咕道:“走了,怎么就走了呢?”
秋若寒幽幽道:“人生本就是如此,聚散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