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经也正是洛惊鸿急需的东西,他的根基被夺,只能修炼洗髓之类的内功先将,骨骼、筋脉内的杂质祛除,才能学习内功,否则一旦气息流转于经脉,就会撑爆经脉,他的术法也只能停滞不前。
至于洛神自成一派的六绝之一万影归一真诀,洛惊鸿这辈子是无法修炼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微微有些失落,比起当仙子的孩子,他其实更加愿意做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都有父母有家,而他呢?
每当他幻想自己推开了,一间草屋的门,温软的阳光欢喜着挤了进去,门里面是等待自己归来的爹娘,屋子里没有仇杀,没有尖叫,有的只是将自己搂在怀的温暖的大手,和金子般灿烂的笑容,在那里他可以哭、可以笑,甚至可以放声尖叫。
也不知何时水牢中的月影破碎了,踏碎它的是一个肉山般的男人。
洛惊鸿和布袋和尚对视着,洛惊鸿忽然发现眼前的布袋和尚又变了,变的威严和沉重,他内心的志向绝不是区区的一湖之地。自己研制的黑冢虽说威力比不上真正的暴雨梨花针,但是如果距离近的话,也不是一般人能躲得过的,所以拿洗髓经的三层心法换取能武装一支军队的黑冢的制作图,对于布袋和尚而言绝对是划得来的买卖,洛惊鸿并不担心布袋和尚会拒绝。
布袋和尚轻划着金算盘,顿了顿道:“你当然不会将设计图一次交给我,是吗?”,洛惊鸿道:“你当然也不会将心法一次交给我,所以我们可以分开交易,谁也不会上当”。
布袋和尚道:“好主意”。
洛惊鸿将黑冢的一部分零件的设计画在了布袋和尚的手上,交易刚一完成,布袋和尚就飞也似的离开了,洛惊鸿笑了笑,他知道布袋和尚是在和自己抢时间,抢在口诀授完之前将黑冢制作出来,真到了那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洛惊鸿当然不会等死,他依照法门吐纳起来,先将一口气注入丹田气海,在将那股气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旋转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操控着那股气,只要稍有不慎,聚气的真气便会消散,当他终于要将那股气首尾链接起来时,他只感到丹田一阵刺痛,好不容易聚起的真气便散了。
洛惊鸿摇了摇头,换来的穆古的根基还不是一般的差劲,只是将气凝在一起洛惊鸿便花费了半个时辰,但是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他只要比布袋和尚晚一步,自己便是死,他就像是在与死亡赛跑,现在比拼的已不再是天赋而是专注和韧性,所幸洛惊鸿从来也不缺这两样东西。
一个时辰过后,洛惊鸿已能将一股气息首位相连,在他的努力下,那股气息开始了缓缓的转动,洛惊鸿这一次竟然如此顺利,心里自然免不了激动,刚开始转动的气息又散了,此时已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洛惊鸿就连第一段口诀还没有练好。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洛惊鸿,洗髓经要是容易练,少林寺不全成天才了,洛惊鸿不知道,洗髓经也是天赋越高越是容易将体内杂质排出,而且是年纪越小越好,所幸洛惊鸿的年纪并不算大,而且这洗髓经越往后练,带来的疼痛越是难忍,是以每练一个时辰便要歇息歇息,可是但凡忍受不了疼痛停下来,下次要接着练疼痛就会成倍增加,所以洗髓经还要有上等的灵药辅助,加速气息的吐纳和抑制疼痛的功效,这样的丹药不多,当然在黑市上的价值也不菲。
所以洗髓经虽好但练成的并不多,纵观少林百年来的有志者,修炼洗髓经练至第六层的只有三人而已,那三人日后都成了少林的主持。
洛惊鸿呢?他已经从布袋和尚那换了三次口诀,没有丹药的辅助,他竟然硬是一次也没有中途停下来休息过,现在他已经能吸纳两股气,并将两股气转动起来,布袋和尚给他的第三段口诀是,“内盈外虚,双气婵真,天突腹哀,大包期门”。
内盈外虚,洛惊鸿尝试着又吸纳了一股气,可是当第三股气再吸入丹田时,以他的天赋几乎到了极限,强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的全身都在颤栗,他忍痛尝试着将第三股气转动起来,可是剧烈的疼痛令他的精神开始动摇。
他开始回想起他的童年,人们都说童年是金色的,而自己呢?洛惊鸿的童年是黑色的,他的童年比现在的痛苦痛一百倍,曾今洛神的荣耀、武学、灵气都凝聚在他身上,可如今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只有恶毒嘲讽,极道宗里最下贱的工作都是他在完成,吃白饭时他甚至连手上的粪汁都顾不上擦,而极道宗里的狗顿顿都有肉吃。
想到这洛惊鸿痛苦的皱紧了眉头,可心神却更加坚定,他咬着牙吸入了第四股气,他甚至感到丹田开始龟裂,可是现如今甚至连双气婵真都还没有完成,他知道若不赶紧将这四段真诀练好,自己的丹田就会被撑爆了,丹田若爆,他这辈子都是一具行尸走肉。
洗髓经虽是为了天赋高的人准备的,若是天纵奇才,初练时甚至能一口纳入十段气息进行融合,这三段真诀一个时辰便可成,洛惊鸿三段真诀还没练成便已用了三个时辰,只是洛惊鸿的毅力和韧性强的惊人,若不是这一点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洛惊鸿将其中两股气开始缓缓融合,可是那两股气似乎有了灵性彼此并不相容,洛惊鸿赶忙收敛心神,极力控制试图将两股气息拆解开,可那两股气息就像两条誓死拼杀的毒蛇不死不休,两股气息产生的震荡开始向双臂的经脉扩散,洛惊鸿想抬抬手将这股力卸去,但是他的手竟然没有移动一下,失去对双臂的控制,对任何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这样的情况都免不了慌张。
洛惊鸿反而更加冷静,他忽然想起家乡的花蛇,花蛇凶猛异常可也有饿肚子的时候,有时饿得会将自己的尾巴也吞了去,他灵机一动将第二股气反向旋转使其首尾相连,只见两股气只是相互试探了一下,便融合在了一起,奔流的气息迅速壮大,洛惊鸿顺势将气息引入右手的零阕穴,一拳挥出已凌然如风。
砰!
两寸厚的铁栅竟被弹出一个拳印。
洛惊鸿眉头微展,这样的练习内功对他来说是快乐的,在极道宗那里他从来也没有空闲如此钻研和练习过一门内功,在那他就像是个低贱的下人,可是洛惊鸿并不恨穆辰,毕竟是他收留了他,给了他生命,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
四股气息终于融为一体,洛惊鸿只觉得神经气足说不出的畅快,他按照真诀将气息沿着经脉逼入天突、腹哀、大包、期门四个大穴,那四个穴位突然鼓了起来,洛惊鸿感到四个穴位就像四个泉眼将四条经脉中的杂质逼了出来,丹田之气流完,洛惊鸿的四处穴位上已经覆满了一层泥污。
洛惊鸿再行运气时,这四处穴道周围的经脉就像一条大河,无比的通络,经络比原来通达了五倍,如果洛惊鸿能将洗髓经学到第九层,那么他的经脉也许就可以承受洛神的万影归一真诀的反噬了,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得自己开始。
洛惊鸿睁开了眼,他的眼神凌厉无比,难以想象是怎样的苦难,让一个少年有如此的意志和心智。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布袋和尚,布袋和尚看着洛惊鸿练功已有半个时辰了,起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可是现如今他的眼神却写满了复杂,布袋和尚已然看出洛惊鸿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材料,就算他修炼了完整的洗髓经,以洛惊鸿的骨质他也只能成为一个二流武者,何况洗髓经想练至九层简直难比登天,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能练至第九层。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坚持三个时辰修炼洗髓经而不休息,布袋和尚当然也练过,也知道其中的痛苦,他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在支持着这样一个没有希望的少年。
每当布袋和尚与这个少年对视,他就像是在极寒的雨夜里,看到了一只雪中负伤的孤狼,虚弱、孤独,蹒跚的在雪中踱步,白雪茫茫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既然没有希望,为什么不停下来等待属于自己的宿命。
被所有人扣上叛徒、强盗、骗子帽子的布袋和尚忽然间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世人在辱骂他的同时,又会有谁真正的了解过他杀死的布匡和尚是怎样一个人,真正的布匡和尚才是一个叛徒、强盗、骗子,而自己只是一个被愤怒和不甘冲昏了头得可怜虫。
布袋和尚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感很快就消失了,他明白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不能有丝毫得怜悯,谁先动了情谁就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