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叔对走来单修,大笑称赞道:“好小子,有一套昂!”
“笑叔,赞誉了!”单修微笑道。
沈嫣然则不语,双手收于小腹,微笑的看着单修。巧笑嫣然,仪态恬静。
柔弱女子不耐饥寒。沈嫣然一弱女子,在风雪中站了这么久,虽然竭力的表现出一副恬静的姿态,可身子却在略微发抖。
单修看向沈嫣然,柔声道:“回吧,外面冷!”
沈嫣然有些发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如一汪甘泉,清澈明亮。这是怎样的眼神?温和细腻,似乎驱散了她身体的寒冷。
单修、沈嫣然和笑叔一齐走回驿站。
驿站外平整的积雪,此时凌乱万分,遍布着殷红的血迹。雪还在下着,逐渐掩盖了一切痕迹。只是狂风的吼声更大了,似乎在诉说着,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驿站的门再次被推开。不知是因为单修三人归来,还是因为灌入的风雪,使得热闹的驿站静悄悄地。宛如三人初来驿站时的那一幕,只是恢复嘲杂的时间略久一些。
驿站掌柜观单修归来,连忙上前道:“客官,您的酒温好了,不知您是现在享用,还是……”
“呈上来!”不等掌柜的说完,单修打断道:“笑叔,你我再次把酒言欢可好?”
笑叔抖落肩膀的积雪,豪迈道:“乐意之极!”
掌柜开口,打破了驿站的静谧,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笑叔在落座时,看了掌柜一眼。这意味深长的一眼,似乎无声的,道尽了万千话语。掌柜微微扭头,回以淡淡的微笑。二者显得神秘莫测,却又心照不宣。
沈嫣然并未落座,径自上楼。
游龙醉的酒香,又一次从二人手中飘满了驿站。
饮完一杯酒后,笑叔问道:“身上的伤怎么样?”
单修看着自己持杯的右手,表皮略微裂开,像碰裂的瓷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轻微的活动略有疼痛,并无无碍,若是再灌输气势对敌,只怕血肉会崩裂。身上的剑伤都在表皮,不影响剧烈活动。口中从容道好吧媳妇晚安:“无妨,皮外伤。”
笑叔哪能看不出单修的状况,正要开口,却看到沈嫣然手持白翠玉瓶走来,嘴角一抽,立马闭口不言。
单修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心中思量:刚进阶的狂虎就这般难缠,那狂龙该如何应对?狂龙是实打实的玄境二品高手,远不是境界不稳的狂虎可比的。何况自己的右手不但表皮龟裂,而且肌肉经脉已伤,不能对敌。少一只手,则实力大减,如何应对本来就难匹敌的狂龙?
就在单修愣神之际,沈嫣然已到单修身旁。将手中的玉瓶放在单修眼前,轻声道:“这是我爹爹给我的疗伤药,你拿着用吧!”而后坐在单修右侧,压低声音说:“我爹爹和我说这是上等的金疮药,还和我说能生白肉!”
单修一惊,凝神看去。只见一个手掌高的玉瓶,静立在他眼前,瓶身贴着一方红纸,上书“生肌散”。就是这普通的玉瓶,竟盛放着能白骨生肉的良药。
单修连忙将玉瓶推到沈嫣然面前,仓惶道:“姑娘好意,项羽心领了。只是你我相交一日,就送如此大礼,万万使不得!”
“没事,你收下吧。我拿着也没用,在你身上才能更好的体现出它的价值。”沈嫣然把玉瓶推到单修面前,微笑道:“你认识我只有一日,我认识你可有一段时间了。”
“哦?此话怎讲”单修疑惑道。
沈嫣然坐直身子,轻咳一声,严肃道:“学府新人项羽,疑似人境八品在横断山脉,与玄境黑熊疯狂大战。且近身肉搏,战况激烈,手段原始、暴力,赤手空拳多次将玄境黑熊打飞。而后境界突破,一声大吼,喝得玄境黑熊,抱头鼠窜。暴力男新人项羽,身为人境武者,却战胜了无限接近玄境二品的葛风。且战况激烈,血腥暴力。最后空手抓住葛风的剑,以肩为盾,抵挡住葛风的绝杀一剑,一拳将其打晕,获得毫无争议的胜利。”
“噗”一旁饮酒的笑叔,猛然将嘴中酒一口喷出,直射一脸诧异的单修。好在单修反应快,才避免于难。显然,沈嫣然口中的两则消息,惊到了笑叔。
事实正是如此,笑叔是明白人,单修在与狂虎厮杀,最后关头突破了压制的境界,可还在人境。便可定义单修在与狂虎刚交手时,是人境八品。
结合沈嫣然说出的第二则消息,单修在人境八品就战胜无限接近玄境二品的葛风,最后更是空手入刃,以肩为盾,这是何等的实力?何等的魄力?
再结合第一则消息,单修之前处在人境八品,是与黑熊搏杀时突破的。也就是说,单修在人境七品就与玄境黑熊交手,而且近身肉搏,手段原始,暴力。人境七品武者硬憾玄境妖兽,寻压力求突破。突破成功,将玄境妖兽吓的包头逃窜。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沈嫣然心中奇怪,笑叔这是怎么了?笑叔在家族长老中,可是排前十的。只是疼爱自己,怕自己一人回扬州路上有危险,又不喜人跟随,才孤身前来接应自己。笑叔一向都是从容洒脱,何时失态过。难道是项羽的勇猛,吓到他了?
单修恍然大悟,原来沈嫣然也是学府修士。单修诚挚道:“说实话这金疮药,项羽是真的有用。可无功不受禄,项羽受之有愧,还请姑娘收回!”
笑叔方才还对沈嫣然,把家族疗伤圣药生肌散送人,略有不忿。可此时把单修与狂虎一战的表现,和沈嫣然所说的两则消息相结合,他看到了单修辉煌的未来。生肌散虽然珍贵,可用来交好一位,有潜力成为千古人杰的少年,还是相当划算的。不等沈嫣然开口,笑叔抢先道:“项羽,武道之人不矫情。三番两次推脱,可不像习武之人的作风。”
单修乃是大智者,念头通达,心思缜密。略一思索便已明了,沈嫣然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没有二心。而笑叔则是看好自己的天赋,结份善缘。就目前来说,这生肌散,确实对单修有大用。
一念至此,单修肃然道:“长者赐,不敢辞。项羽就收下了。若是日后有差遣的地方,项羽必定全力以赴。”
生肌散本是沈嫣然拿来欲送给单修。单修收下后,没有谢沈嫣然,而是说“长者赐,不敢辞”。长者就是笑叔,隐晦表明他明白了笑叔的意思。单修最后没有把话说到十分满,而是说今后你差遣我做事,我会尽全力,不管成不成,今日之情都可抵消。
笑叔听到单修这般说辞,心中暗道:哪个少年不轻狂?这项羽年纪轻轻,不骄不躁,做事沉稳,又潜力无限。这瓶生肌散绝对值得!
沈嫣然观单修收下了她的礼物,虽然没有谢她,可她也不在意,反而为能帮到单修开心不已。
驿站外的雪,还在下着,没有丝毫停歇的意味。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待雪停后,单修三人又在驿站等待了一天,雪略微消融,方才赶路。此时,已是单修踏上扬州路的第四天。
皑皑的白雪,将这片天地打扮的银装素裹。略带冷冽的空气,格外清新。马车碾过的车轮印,是两条永不交织的平行线,又如大地滑落的两行清泪。
车厢内,单修闭目养神,沈嫣然静坐对面,二人不曾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