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蹉跎老怪竟在无声无息间看穿了他所修炼的基础功法,这让罗禽大为吃惊:“前辈慧眼独具,晚辈确实修炼了九黎升仙决。”
蹉跎老怪沉默片刻,说道:“九黎升仙决只有搭桥、有界两卷称作上乘,其余皆不可取。”
当初狼傲挑选功法之时,罗禽也从狼傲口中听到过灰狼先祖关于九黎升仙决的评价,竟与蹉跎老怪完全一致。他脑中一转,问道:“蹉跎前辈,那么有界期后该选何种功法?”
蹉跎老怪淡淡一笑:“大衍平册!”
罗禽听后,眼中瞬间一亮,狼傲给他挑选的功法之中,有一部分章节正是取自“大衍平册”。
“能被前辈看中的功法显然不是凡物。”
蹉跎老怪神秘一笑,突然从眉尖射出一道金光没入罗禽识海。
“这是‘大衍平册’从听潮期至化神期,共四期十二境的完整功法口诀。”
罗禽迅速在识海中一番,果然多出了一套完整的功法,心中一喜,对着蹉跎老怪一拜:“晚辈罗禽,拜谢蹉跎前辈赐予仙法。”
“这不是馈赠,而是你应得的。”蹉跎老怪示意罗禽起身后,又说道:“小兄弟,你所学水系功法过于拙劣,我再传你一门‘水蛇术’,权当感谢你相救之恩。这‘水蛇术’是我师尊随手涂鸦之作,名字虽不霸气,威力却是无穷,即便是我,到了现在也没有全部参悟。”
说完又打出一道金光。
“谢前辈。”罗禽十分恭敬地对着老者三拜。
“好了,该送你离开了,你要去哪里?”
罗禽将黑耳与白背给他的拭北地图在识海中一番,答道:“恕不相瞒,晚辈想去百万里外的雪拭之地,途中又不能被其他灵者发现。”
“这可不容易。”蹉跎老怪轻声说了一句,片刻后突然往罗禽身前一点,金光闪烁间,一头摇头晃脑的丈长紫面大兽赫然出现在石洞之内。
“这头‘三面蹉跎兽’为我分身之一,因我重伤未愈,只能护送你飞遁八十万里而不被他人发现,之后的二十万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如果你不想冒这个风险,也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恢复一些后,再送你离开。”蹉跎老怪说道。
“不知前辈恢复伤势需要多久?”罗禽盘算着问道。
“快则百年。”
罗禽眉尖一颤,向蹉跎老怪一拜道:“晚辈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好。”蹉跎老怪随手一点,那丈长三面蹉跎兽突然化作一道金色霞光卷着罗禽冲天而去,眨眼间没入洞顶石壁消失不见。
待罗禽消失,蹉跎老怪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罗老怪,我擅自将师尊为你量身打造的‘水蛇术’传给了你的后人,你不会怪罪我吧?呵呵……”
……
一年后,拭北南部的一片清澈湖面中,一个青年从水下露出半个脑袋,谨慎地朝四面扫视一遍后,飞速没入南边密林之中。
此青年正是罗禽。
当日蹉跎老怪用分身飞遁一月,将他送出八十万里后,他就只身钻入了密林,昼行夜伏,远远避开繁华的城邑和主要道路,专挑树木茂密处潜行。
或许是拭北王庭所派追兵,没有料到他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逃离王庭八十万里远,一路下来,并没有王庭追兵出现。
不过,他在密林之中不可避免地遇见了不少开灵妖兽,以白魂期居多,偶尔也有青魂期的出现。这类妖兽或许是将他当成了妖兽中的一个种族,大多只是好奇地打量几眼后,就自顾自地离去了。
也有一些则是充满敌意,对于这类妖兽,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使出鬼影迷踪步法逃跑,一般妖兽们追个十里八里无果后,也就失去了继续追击的兴趣。
但是,有两次却是十分凶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
第一次,他刚刚进入一个鸟语花香的山间谷地,在越过一处浅滩,来到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后,正好见到草木繁茂处,一头蓝魂生智初期的公野猪,一身霸气地跨骑在一头白色母猪上。
那丈高公猪听到他的脚步声,突然狂吼一声,如同发疯一般向他直扑过来。他大惊之下,立刻催动鬼影迷踪步法,沿着山间谷地拼命逃窜。而那公猪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一边在后方追击,一边不停向他拱出块块巨石猛砸而下。
一人一猪,就这样在山谷中狂奔了一天一夜,就当罗禽体力即将耗尽之时,前方突然闪出一头惊恐异常的花斑母猪,恐惧地望了公猪一眼后,朝着另一侧飞逃而去。
那公猪见状,突然改变了目标,追着花斑母猪钻入一片灌木丛中。罗禽大难不死,向天一拜后,倒地晕厥。
第二次,也就是十日前,他在摆脱了公野猪的追击后,躲入一座断崖石洞内调养了半日,然后继续上路。
就当他穿过一片野果林时,不幸与那头公野猪再次相遇,而这一次公野猪正骑跨在花斑母猪身上全力冲刺。
公野猪顿时狂怒,撞折一片果林后,爆发出万马奔腾的气势冲向他。他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哪敢有半点马虎?使出全身解数向南逃奔。
一人一猪,你逃我追,在谷中穿梭了整整十日,翻山越河三千里。走投无路之下,他一咬牙便抱着一段粗木跳入了一条湍急的大河,又沿河游行百余里,最终回旋来到了他刚在所处的那片静水湖泊之中。
有了这两次的教训,他行路之时更加小心了一点,特别是在林中听到古怪的叫声后,宁愿多走百里,也要远远避开这种潜在的危险。
毕竟现在是春季。春天,野兽们是很容易激动的!
至夜,他窜上一棵巨树,稍作休憩。他跨坐在巨树树冠处的一条枝条上,看着天空点点繁星,参照前几日路过的地形,计算着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从识海中烙印的拭北地图判断,白日里所穿行的大河应该就是“鬼沉河”。过了鬼沉河,拭北地图内再也没有城邑标记,也没有明确的势力或是声名显赫的妖族强者辟谷区域划分。
而他现在所处的鬼沉河畔,距离人、妖两族的界山——雪拭山也不到十五万里了,以现在一日两百里的前进速度,再有两年定能到达。
如果使用飞舟的话,一天能够行进千余里,只需四五个月就能够达到。不过飞舟的使用也是有优有劣,优点就是速度快,缺点是容易暴露,一来是因为飞舟体型太大,需升至树冠方能自由飞行,二来因为灵纹激发会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正因如此,他在逃离途中,即便遭到野猪疯狂的追击,也没有打过飞舟的主意。不过跨过鬼沉河,妖兽的实力整体下降了许多,如果再向雪拭山前进几万里后,他倒不介意冒一点点风险,尝尝飞舟御空的滋味的。
这一晚,他胡思乱想了很多,到了第二日清晨,就顶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再次启程。
夏去春来,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初夏时分,罗禽站在飞舟之上,看着南方天地交接的尽头处,隐隐浮现出一条绵延无尽的山脉形状,心中顿时升起五味杂陈之感。
“雪拭山,两族之界,翻过雪拭,便是故乡。”
父亲罗大匠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响起。
“爹,铁奴前辈,青山前辈,我做到了。”
他眼中泪光闪烁,转身向北,恭敬三拜。
“不知道故乡的人,欢不欢迎我?”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淡淡一笑。
“紫九,希望我留下的鲜血足够你化去血印,要不然他日再相见,我罗禽真的不知该如何交代了,呵呵……”
不知不觉间,飞舟又向南飞行了百里,雪拭山脉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罗禽从飞舟俯瞰,见前方离雪拭山不远处有一片异常清澈的湖水,他迅速将舟头一压,往湖边落去。
收了飞舟,他本着虔诚之心入湖沐浴,出水之后换上临行时准备的一套干净衣衫,向着雪拭山步行而去。
雪拭山其实由东西两条山脉组成。东侧山脉横亘万里,峰高谷深,一般称大雪拭,而西侧山脉则相对小了许多,东西不过四五千里,其间的山峰也比较平缓,称作小雪拭。
雪拭山与小雪拭之间有一个宽达百里的豁口。豁口内土地平缓且水土肥沃,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曾经几度在人族与妖族之间易手,不过现在则完全掌握在人族手中。
这豁口正是他前往雪拭之地的最为便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