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丹房内,两老妖起初还带有怀疑,但等到罗禽说出炼制“逆道分象丹”的另外十二味灵材之后,完全疯狂了起来。因为凭借他们数百年炼丹经验,仅听这十二味灵材的名字就可预知这“逆道分象丹”有八九成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唯一让他们困惑的是,其中有一味名为“刺龙珠露”的灵材在炼丹之时并不常用,所以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找到存货,不过以紫眼灵狼一支的地位与手段,只要多费一点时间四处探寻,倒也不担心找不到的。
两老妖心情大好,对待罗禽的态度也大幅度改观,嘘寒问暖几声之后,就令紫九带罗禽下去休憩,并再三嘱咐一定好好好照料。
罗禽在离开之时,拜托紫九将残奴一同带上。紫九在询问几声后,在两老妖连番催促之下,只能将他与残奴装入到灵奴袋中。
回到了湖中紫屋后,紫九在细看之下,终于认出了残奴的身份,于是再次向罗禽盘问起将残奴带来此地的缘由。
罗禽则只说残奴有恩于他,从此之后会一直带在身边。紫九白了几眼后,也就不再深究。
罗禽见紫九颇好说话,当下得寸进尺,向紫九讨要起稳住残奴伤势的灵药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紫九嘀咕了几句后,就化作一道彩光出门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紫九带着一些疗伤灵药返回到紫屋之中,刚一进门,却见罗禽正卷着袖子,对着一只陶制罐子放血。
“喂,你做什么呢?”她一见此状,立刻明白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罗禽将右手手掌按在左手手肘处,顺着手臂往下捋去。
“滴滴滴滴……”
鲜血如注,不断滴入到陶罐之中。
“紫九姑娘即将成亲,罗某可不能坏了你的好事。”罗禽抬头看了紫九一眼。
紫九看着陶罐中足足已有一斤的鲜血,捋了捋紫发笑道:“喂,你真是慷慨呢,本统领破解一次血印只需三滴精血,你这些足足能让本统领尝试上千次了。”
“有备无患嘛!”罗禽伸手往陶罐甩了几下,这才用右手掌按住左臂手腕处。
紫九凝视着身前这个人奴,睫毛眨了几下后,从腰间的红色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瓶来,递了上去:“用这个止血吧。”
“谢谢。”
紫九看着罗禽,嘴角微微一动,似是有话要说,但接着却是轻叹了一声。
“紫九姑娘有话就直说吧。”罗禽说道。
“罗禽,半年之后,我便要嫁入血家,万一到了那一天,我还没有破解血印,只能……”紫九说到此处却停了下来。
罗禽淡淡一笑:“若是杀了在下就能破解血印,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呵呵……”紫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会不会怪我?”
会不会怪我?你别怪我!这些是当初狼傲对罗禽常说之话,现在从紫九口中说出,并不让他感到多少意外。
有时候,妖也需要自我安慰的!
“作为人奴,从出生之日起就在等待死亡的来临,这就是人奴的命,在下已经活了三十年,十分满足了。”罗禽十分平静地说道。
“哦。”紫九情绪低落地回应了一声,又说道:“罗禽,这期间你若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是么?”罗禽眉头一挑道:“既然紫九姑娘开口,那在下不提些要求可是说不过去了。”
“恩,你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紫九道。
罗禽挠了挠头:“第一个要求,希望紫九姑娘继续履行之前的承诺。”
“罗……你父亲我会好生照顾,让他得以安享晚年。”紫九道。
“第二个要求,罗某住不惯这里,想与残奴一同回南斗坊市居住,另外偶尔让我出去散散心,老是呆在屋内,都快忘记走路了。”
“呵呵……”紫九一笑道:“还有其他的么?”
“没了。”罗禽起身拍了拍长衫道。
紫九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个小跳凑到罗禽身前,十分神秘地说道:“喂,要不要给你找个媳妇?”
罗禽飞速后退一步,双手做出保持距离的动作:“你那姑母果然没说错,还真有点放荡呢,嘿嘿……”
“去死!”
“啪!”
罗禽左脸上一片通红,显然是受了紫九一巴掌。
“喂,我可是为你考虑,毕竟你只剩半年光景了。”紫九微怒道。
罗禽摸着微烫的左脸:“既然只剩半年,我罗禽何必误了她人幸福?再说了,罗某虽未享受过夫妻之乐,却也行了成亲之礼,这辈子足矣……”
紫九脸上瞬时一红,轻骂道;“你若再说此事,我立刻杀了你。”
“呵呵,开个玩笑都不行,真是的。”罗禽嘀咕一声后,指了指门外道:“紫九姑娘,现在带在下回南斗坊市吧。”
紫九伸手一点,将罗禽与残奴收回到灵奴袋,又往灵奴袋口打出一道隔音禁制,就在这个瞬间,屋内橙光一闪,赫然多出一妖来,乃是负责看守了罗禽十年之久的女子。
“灵儿,调查的怎么样了?”
那名为灵儿的少女往嘴中塞入一粒坚果道:“回禀统领,这家伙在床底所刻的图案是一种破虚灵纹。”
紫九淡淡一笑道:“破虚灵纹,若是用四重灵结加以篆刻,就有一定几率遁穿拭北万灵阵,哼哼,这家伙果真想着逃跑。”
“统领,何不现在就杀了他,免得到时候连累了紫家。”灵儿嗑着坚果道。
“你别忘了他叫灰狼铁奴,和咱们紫家没有半点关系。灵儿,回到南斗坊市之后,他想做什么,你就让他做什么,他想去哪里,你就秘密带他前去。半年之内,他定会借机出逃,到了那时,他即便十分幸运地借四重破虚灵纹遁穿了万灵阵,也很快会被巡城守卫击杀,到了那时,狼傲定是脱不了干系了。”紫九微笑着道。
“统领想的果然周到。若没有其他事的话,灵儿就先走了。”
“恩。”紫九等灵儿带着灵奴袋消失之后,却独自坐在桌前,凝视起桌上的一罐鲜血来,久久不曾回神。
其实,就在紫九用隔音禁制封住灵奴袋的刹那,袋中的残奴突然醒了过来。
“你是?”残奴看着眼前之人,一时无法辨认。
罗禽将紫九事先放入袋中的灵药取出,递到残奴左手中道:“前辈,我是灰狼铁奴,十年前曾经得到您的教诲,不知您是否记得?”
残奴苍老的身躯微微向前挪动了几步,浑浊的双眼盯着罗禽看了许久,突然兴奋地道:“记得,记得!没想到你还活着。对了,南斗坊市你可曾去了?”
罗禽笑着点了点头,当下凑到残奴耳边仔细述说起来。
残奴听后,连连点头。
“这么说你已经掌握了四重灵结的篆刻,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罗禽,等你能用四重结熟练刻画那人所传的破虚灵纹后,就速速回到扇铺之中,因为那人元寿所剩无几,一旦辞世,就再也没人能够催动破虚阵法了。”残奴道。
罗禽眉尖一挑道:“前辈,四重破虚灵纹真的能够穿透拭北万灵阵?”
残奴将一颗药丸吞入腹中,点头道:“将四重纹篆刻在破虚魂骨之上,再配合法阵威力,就有八成的机会将你等送至拭北万灵阵外百里之地。”
“八成机会倒也不小了。前辈,我还有一个疑问。当日我去扇铺之时,迎客者乃是一头蛇妖,都说人妖不两立,那蛇妖又怎会配合咱们人奴?”罗禽问道。
残奴回忆了片刻道:“按照拭北王庭规定,人奴修为不得超过淬体期,但是数百年来真正迈入淬体期者仅有一人,他便是血族黄金斗奴——谢晃。就在一百年前,谢晃在前往城西密林历练途中,突然出手击杀负责看守的三位黄魂期妖兽,遁入林中。数日之后,王庭发出公告,说是谢晃已经伏诛,其实他并没有死,而是在逃亡之时夺舍了一条青魂期蛇妖,从此潜伏了下来。”
“前辈,人、妖族类不同,难道也能夺舍?”罗禽不解道。
残奴道:“人人间夺舍,不仅能够保留所有记忆,还能拥有被夺舍者的修为,若是人、妖间夺舍,则仅能保留记忆。谢晃在夺舍之后,没有继承那蛇妖青魂期修为,仅获得了蛇妖中灵根资质,如此苦练百年,到了现在也已经达到了黄魂初期水平。”
“前辈,既然他已经与妖族没有什么两样,为什么不趁机离开拭北,返回到人类居住之地?”罗禽继续问道。
残奴道:“他曾去过一次,刚进入人族地界就被众多修士追杀,又因语言不通,无法表明来意,无奈之下只能被迫返回。之后,他就偷偷筹划起这一次逃离计划,立誓要将人奴送出拭北。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四重破虚灵纹了。具体安排,等你回到扇铺之时,便会知晓。”
说到此处,灵奴袋外突然传来话语之声,显然隔音禁制已被解除,两人各自闭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