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背着破旧的琴盒走上行政综合楼三楼,耳边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杂乱。她穿过楼梯间的门,右转向尽头的乐队排练室走去。楼道里同样都是来招新面试的男男女女,她有些慌乱,这种心虚情有可原。对音乐没啥天赋的她辨音力几乎为零,虽然从7岁就开始学小提琴,但是一向耐不住性子拉音阶练习曲的她一路水来,加之高中因学业完全荒废的4年,她这一战顶多就是来打打酱油的。
排练室的门口横着一张办公桌,站在桌前的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弱的男生朝许念大喊,“同学,你是来面试的吗?”
“啊?啊……对。”两耳充斥着中西各种名曲,她听得有些晕乎,亦或是楼道里的人太多,以至于她的大脑整个缺氧慢半拍。
“同学,你先在这签个到,顺便填张个人信息,填好交我。”
许念哦了一声,接过男生递来的纸笔。
“许念……广告学……那你是建艺的?”眼镜男边看着许念填写表格,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一问倒好,许念同学以为遇见了同院学长,突然倍感亲切。对于她们这种刚入校报到的新生而言,同院的学长姐就好似救命的老乡,两眼泪汪。
“学长,难道你也是建艺的?”
“我不是建艺的,我机械的。”眼镜男咧着嘴笑,许念看着他,这一刻觉得他特别像一只瘦猴。
她将填写好的表格交给眼镜男。
“你先在旁边准备准备,等快到了,我叫你。今晚第一场面试,报名的人有些多,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不过别走远了,免得找不着你。”
许念朝眼镜学长点了点头便提着琴盒转身环顾一圈,她发现在四五米处靠墙的地方有个同样拉小提的女生。在这种来自五湖四海谁都认不识谁的陌生环境,快速找到同类,是获取安全感的首要方式。于是,许念迈着小步快速移至那个瞄准的女生面前。
“hi,我叫许念,建艺的。”许念微笑,主动又热情地朝同类打招呼。
“hi,我叫卢西,外院的。”叫卢西的女孩放下肩上的小提琴,笑着回复。
许念定睛看着眼前的卢西,好标致的一个女生,特别是笑起来脸颊两侧的小酒窝,特别甜。
“卢西,那你的英文名是不是叫Lucy?”
“对对对,哈哈。”
许念蹲下拉开琴盒,取出弓和松香,边来回抹着,边好奇问道,“卢西,你等会儿准备拉什么?”
“《梁祝》”说着,卢西重新架上琴,拉起梁祝熟悉的主旋律。
许念心想,莫非卢西有9级水平?她记着9级考试的教程里有《梁祝》。这首曲子一共21页,暑假时她断断续续地练了11页就没再继续了。
许念这一想便有些懊悔,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多加练习。
就在许念还沉浸在独自懊悔的念想中时,卢西放下右手的弓,架着琴问,“许念,你待会儿拉什么?”
“我拉《渔舟唱晚》,我很水的,这么多年也就这首拉得还算熟练。”许念憨笑,没好意思地回答。
没想卢西说道,“厉害呀,那你有7级吧,我当年只考到5级。”
许念没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考了8级,不过真的很水,当时8级也就勉强踩线过的。”
就这样,两个水水的人似乎挺聊得来,在准备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卢西到你了,许念你准备下,等卢西完了你进去。”眼镜学长把她俩叫到门口,卢西听完推门进了排练室,许念在门口的等候椅上坐着,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她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许念,你没事吧?”
“没事学长,我好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琴了,可能有些紧张。”说着她把琴平放在大腿上,左手在裙摆上搓了搓,将掌心冒出的汗擦去。
“多大的事啊,放轻松点,别紧张啊。”眼镜学长拍了拍她的肩。
这时,门从里面被拉开,卢西走了出来,“许念,别怕,学长学姐挺温柔的。”她朝起身的我笑了笑。
许念回之笑脸,进了排练室。
相比楼道,排练室里的灯光照得通亮。排练室里共有三个房间,许念在的这间最大,内室的两间传来钢琴和笛子的声音。
许念站在由好几张办公桌拼成的长桌前,看着长桌后坐着5个人,最中间的是一个微胖学姐。
她抿嘴笑着说,“你先自我介绍下。”
许念朝面前的5人莞尔一笑,“我叫许念,许仙的许,想念的念,福建人,是建筑与艺术学院2010广告学1班的学生。我今天演奏的是《渔舟唱晚》。”
说完许念架起琴开拉,就在她刚拉完第一小节时,一个磁性的男声打断了她。
“请停下,你的E弦有点不准。”
“啊?”面对如此突发的状况,许念只有一脸懵圈地看向最左边声音的发源地。
她的调音水平一般,准确地说是很差,特别是在这种紧张的公众环境下,她埋头拨弄琴弦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听到有椅子移动的声音,她抬头,愣愣地看着刚才那个男生向她走近。
“我帮你调吧。”
这是许念与林向南的第一次遇见。
她站在他的面前涨红脸,而他在她的面前侧耳拨弄着琴弦倾听。她看着他那骨节分明且纤长白皙的手在琴弦和调音柱上灵活地来回旋转。他低着头,一脸认真的表情,那扑闪的长睫毛如蹁跹的蝶翼,直挺的鼻梁下,纤薄的双唇紧抿着,许念看得有些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