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居十方将掌心上的火焰化作一条活灵活现的火蛇之后,惊呼之声这才从方才还一脸不屑一顾的村民当中传了出来。
然而居十方除了松了口气之外,心中并没有半点愉悦。
柳师兄那夜跟自己说的话确实是对的,村民之所以信那老骗子而非信你,并不是老骗子的话语中没有漏洞,也跟那土丸子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原因除了那老骗子的言论说道村民心坎上了,还有便是你居十方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村民对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对于他们来讲你就是邻家的一个小小子,可是那老骗子却是神仙呐。
你去跟老骗子争辩,先不管有没有道理,你这边可信度便弱了三分,不信的话就说那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而是宗门长老说的,到时候便会看到村民对应同一种说法的不同反应了。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必须先让乡亲们抛弃之前对于自己的认知。
御剑,老骗子给展示过,没什么稀奇,灵术更是如此,不过那些可都是老骗子自己准备的,直到居十方将村民自己生的火随随便便就抓过来一团,并在手中随意翻转并以火蛇结尾后,才让村民猛然惊醒。
这才是仙人啊,那个老东西就是个骗子,什么都是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都是些骗人的把戏信不得,这是凑巧了十方成仙归来,才让老骗子有借口施展。
否则你看除了十方之外村里哪还有人成仙了?别说咱买不起那破丸子的话,估计八成就是老骗子故意定得那么高的价钱,要不然人人都能买得起,最后成不了仙不就暴露了?
完全都不用居十方说一个字,乡亲们就帮着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思维缜密得简直不像话。
七嘴八舌地帮着分析完了还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居十方,“小居啊,你说那个老骗子说的人人都能成仙,是真是假?”
居十方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来由地竟开始可怜起眼前这些人来,“不清楚,不过宗门长老说,想要修仙是看资质的,人人皆可成仙就是一句屁话!”
……
柳河不明白,为什么在水里那些怪虫竟然也可以像在空中那样坠落,而不是漂浮起来,但这也是上一瞬间的疑惑,此刻自己可没工夫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喜欢漂浮就漂浮,喜欢坠落就坠落,老子现在可是要活下去!
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怪异齿痕已然让自己差不多失去了触觉,即将溃散的意识也像是云雾那般在周遭飘荡着。
五识依次被剥离,让柳河心情很复杂,如此一来后果不用想都知道很严重,但最起码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弱了不是么?
还残存的视觉由于双目紧闭,也是漆黑一片,在怪虫溃败于跟精血较量的一瞬间,柳河忽然透过眼皮感受到了一丝光亮。自己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那位师姐帮着自己将怪虫消灭,又或是斩杀了圣教主所以怪虫同样难以存活。
但是睁不开眼,不知道是自己力气衰弱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还是之前闭眼用的力气太猛,以至于黏在了一块。
痛苦可以让人忍耐,但明知处于痛苦当中,却感受不到痛苦的存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忍耐都无处可以忍耐,说不定就会这么放放松松地在某一刻死掉。
柳河有些怕,怕自己就这么死掉。那些该死的虫子不会是全部去啃咬身上,只把脸露出来了吧,自己没感觉到痛苦并不说明那些怪虫没在张狂。
让我感觉到痛吧!那样我还能抓住这剧痛再坚持下去!
似是在回应柳河心中的呐喊一般,被精血染成红色的砚,转眼间便将那红色一网打尽,就像是一下子抽掉了上面罩着的红绸一般,黑色的本质再次瞬间显露了出来。
没人往圣池里那些猩红的液体当中扔石子,但确实有那么一道涟漪带着些许突兀荡漾开来,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着。
一处,两处,三处……
围绕柳河周身,九处涟漪荡漾,在某一刻,九处涟漪的中心同时开始打起了微弱的旋儿,越拉越深,越旋越大,直到将柳河周身尽皆包括在内。
就好像九道缩小了无数的龙卷风在围绕着身体肆虐,不过这是在水下的风,尾巴都汇聚在黑砚当中,仿似就是从黑砚当中生出来的一样。
“啊!!!”
柳河猛然睁开了双眼,猩红的液体无孔不入,当即要往双眼中,往嘴里灌去,但却诡异地被九道风拉扯着…
浑身的青筋要死要崩断了一般用着力气,但是坐不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牢牢拴在了池子低下,那疯癫的叫喊只是化作了一个又一个气泡,接连浮了上来,然后破掉。
体内被强行打进了什么东西,不是好像,是真的被打了进来,柳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一瞬间五识重新汇聚起来,但柳河来不及高兴。
被打进来的东西太多,太庞大,自己就像是被一根腰一样粗大的绳子拉扯着,虽然不情愿,但仍旧不得不跟着绳子拼命往前跑,前面是一堵高大厚实的墙壁,自己一头就将之撞了个粉碎,头破血流!
来不及休息,绳子依然绷得笔直,自己还是被拉着向前急冲,没过一会又是一堵比先前还要高大的墙。
一头撞破,血弥漫了视线,浑身上下的骨头上好似都裂开了一道缝隙。
又碎一道!不清不楚重聚回来的感官,几乎又要溃散,柳河恍惚间撞得有些发懵,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被绳子拖着而已,就快飞起来了,眼前一片惨白,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看到那又一次出现的,大到遮天蔽日的墙壁。
好像是青砖垒起的,柳河如是猜测着。
砰!!
没有撞碎,像是撞上了一座大山,无数碎石簌簌落下,砸落在脚边,没有砸到头顶,因为自己被这一下撞得倒飞了回去。
全身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肆虐着,然而还没有落地,又被那跟绳子扯得飞了起来,再次向那堵墙没命地撞去……
圣池当中的异变自然吸引了夏琰跟圣教主的注意,但没人敢多看一眼。
夏琰的长发已然披散开来,散乱的垂在肩上,剧烈的喘息从口中挤出来。圣教主浑身伤痕累累,一条手臂无力地随着身子左右摆动,显然是断了。
虽然不清楚圣池当中发生了些什么,但柳河那越攀越高的气息哪里能被二人忽视,只是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练气七层巅峰,向着练气八层冲击。
夏琰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师弟是如何做到的,但照这个样子下去,二人合力之下圣教主绝对跑不了!
圣教主当然也对此事明明白白,脸色越发的阴沉,明亮的双目也渐渐眯了起来,开始盘算起如何逃走。
然而下一刻,二人的心思便如同变戏法一般对调了过来。原因无他,柳河冲不破练气八层的壁垒,但气息仍旧在不停狂涨,这样下去绝对会落得个爆体而亡!
“哈哈哈哈哈!”圣教主狂笑起来,“你们都得…唔!!”
一口气直接被撞得憋了回去,夏琰奋力扑上来,连自己带圣教主一同撞飞了起来,眼看着就往圣池当中飞去,“小子,多余的法力尽全力朝我这边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