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两个呼吸的怔忪后,海棠反应过来,也不再纠缠着询问,赶紧地帮柳月脱下衣服。
一层,两层,那衣服全都结了冰,脱的时候还有些费劲。
终于一丝不挂了,柳月一下钻进海棠起来后还有些余温的被子,将被子拉来包裹住自己,颤抖地看着海棠,道:“谢谢你海棠。”
以她适才的状况来说,没有海棠的帮忙,她不敢肯定她当真能把那些衣服脱下来。
“月姐姐,你怎么会这样啊?”海棠纳闷地问着,扯过墙边架子上干净的帕子,跪坐到炕上,给柳月擦干头发。
“海,海棠……”柳月感激地瞥了眼海棠,语不成声,她连连打着颤,脸蛋惨白无血色,她倒是很想给海棠说一些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奈何那寒冷的感觉已经侵到了骨头里,她几乎不能自控。
发觉自己继续捂在被子里非但不能解寒,还会越来越严重,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放弃被子,下炕,移步艰辛地朝衣柜的门走去。
海棠羡慕的眼神看了两眼柳月妖娆的身材,知道柳月要穿衣,她跳下炕,在衣柜中给柳月拿出衣服,靠着意志力忍耐了半响,又一套白色的衣服终于穿在柳月的身上。
这是东方朝阳派人送来的,他想看柳月穿白衣的模样,所以那送来的五套衣服中,有三套纯白的衣,惟独样式稍有些区别而已。
“月姐姐,你太冷了,要不你还是上炕躺着吧?”帮柳月整理好衣服,海棠见柳月全身还在颤抖,不由关心地道。
“海棠,你帮我烧炕,我现在想出去跑几圈,我一会回来再睡。”柳月颤抖地说着,双手作半握拳状,鼓励一下自己,以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开门出去,在玉竹苑的周围,一圈一圈地跑。
寒气深入骨髓,以这样的状况躺下去,只怕她会一睡不醒。作为医生,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她这医生也算是白当了。
持续地奔跑了半柱香后,她终于觉得身体暖和了些。
回到玉竹苑,见海棠不仅烧炕,还给她烧了洗澡水,她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看了看那浴缸中冒着热气的水,三两下脱掉衣服,一下就爬进去。
水的热气浸入身体,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忙乎了半天,这才真正的觉得暖和。
“月姐姐,你怎么会那个样子回来呢?”倒完最后一桶热水,海棠站在浴缸旁,仍是对柳月进门时的模样纳闷不已。
柳月看着海棠天真的脸,不想对她保密,但她刚想说,却又想起东方朝阳的话,既然东方朝阳都不想让别人发现她,那说明当时的情况对外界来说是个保密,所以貌似她还不能将那状况说出来。
了解了这层含义,她只得道:“海棠,你别问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最好。”
海棠闻言嘴巴蠕动了下,终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哦。”这皇宫中有太多不该让人知道的事,这样的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柳月既然不说,那定是有柳月的道理。
时间不早了,她给柳月告别了一声便去玉轩房集中去,御花园的事还未忙完,去得晚了林姑姑就要发火了。
其实她此时去也挺晚的,只是李大英给林姑姑打过招呼;有关柳月的事,要林姑姑照应着点。那林姑姑明白事理,这后来不仅对柳月放任不管,就连对她也是松懈不少。
柳月浸泡在浴缸中,直至水温降了下去,她方爬出来,擦干身子上炕躺去。
时间慢慢地溜走,傍晚时分,海棠回到玉竹苑,见柳月还在躺着,她走过去,伸手去拭向柳月的额头。
“好烫!”手指的触感吓了她一跳。
“月姐姐……”朝着柳月喊了几声,见柳月无动于衷,海棠着急地拉着柳月的肩膀摇晃两下,忽然想起李大英对柳月挺关照的,道:“月姐姐,你等着,待海棠去求李公公。”
她们是宫内最低贱的宫女,平时病了痛了都没人理会,所以她也知道直接去御药房的话,她不但抓不到药,还会遭一顿训斥,所以要想给柳月看病,还得去求李大英。
不出她所料,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李大英后,告知了柳月的状况,李大英思付一瞬,就派人去御药房给柳月熬药了。
柳月是东方朝阳在意的女人,李大英身为东方朝阳的贴身太监,他不可能不按着东方朝阳的心思来办事。
领了药,海棠急急地赶回玉竹苑,碗里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赶紧扶起柳月,让柳月喝下。
次日,晌午时分,柳月终于清醒过来,但她身体酸软无力,还爬不起床。
料想再继续喝药就会好了,然而又接连喝了两天,她非但没觉得身体好,还反而觉得脑袋晕晕地,有幻觉出现。
“月姐姐,该喝药了。”这日中午,海棠又自御药房领了药来。
“太苦了,我一会再喝,御花园不是还有活吗?你先去吧,林姑姑挺凶的,我不想连累你。”柳月坚持着坐起身,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目中有着一些让人无法觉察的深思。
“御花园的事啊,林姑姑说这几天海棠可以安心的照顾月姐姐,所以月姐姐不用担心。”海棠走到炕前,想要表现出关心柳月的样,却是说了话后就低下了头。
柳月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为了证实一下,她柔若无骨的手握住海棠,道:“海棠,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我这会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抬起头,她目中的诚挚泄漏无疑。
恍惚中看到柳月清澈的水眸,海棠鼻子一酸,浓浓的想哭的冲动直直往上冒,她反手握住柳月,双唇颤了颤,似是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哽咽着无法说出来。
“那海棠去御花园了,月姐姐你好好休息。”沉默了一阵,她放开柳月,转身出去。
人生,几多无奈,当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时,谁能活得逍遥?
柳月看着她的背影,难受地下炕,走到桌旁,端起那碗药,不喝,深深地嗅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