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盘腿坐在床边,透过巨大的玻璃看着这个将人类囊括的城市。这似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以此来缓解我心中巨大的空落,大脑一片空白,也并没有在思考人生,五分钟后,我才回来了神,又倒回床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拿出手机,就听到了自动提示音,是沈泽城发来的短信“八点半在楼下等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起得这么早,现在才七点零二分,总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迟钝了,大概是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你和我斗智斗勇了吧。生出这个想法时,我心下一片茫然,又是这种感觉,明明有个很熟悉的人,你甚至于能想到和他的点滴,却始终也想不起关于他的样貌,姓名或是他对你的感情。我摇摇头,示意自己停下,不要再去想,现在我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收拾自己。
洗簌完,我挑一件黑色裙装,胸前别好沈泽城前几天送来的白花,没错,我们是要去参加葬礼,并且我是被突然通知回国参加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叔父的葬礼。
所以以至于什么痛心疾首,悲痛欲绝的感受我也是一点都没有的,我只需要穿好得体的衣服,乖乖到场就足够了。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倚靠在车旁的沈泽城,他一向很懂得怎么利用他得天独厚的颜值去吸引路人的眼睛,不过这次被吸引的对象是小区里没事唠嗑,说些家长里短的大妈,这么看来,他也确实不容易。
“啧,沈泽城,我觉得你迟早纵欲过度死在女人床上。”隔着些距离时还没发现,走近了就能看见了,男人修长脖颈上很吸晴的吻痕,并且他没有丝毫遮掩,不过这也是司空见惯的家常了,至少对沈泽城来说是这样的。反正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给他吃喝,还会供他玩乐,但沈泽城不同于纨绔子弟的唯一一点就是,对待工作他很认真。
沈泽城摘下墨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沈柃,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妹妹。”而我的回复就是一记沈氏白眼,径自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停在开进一扇铁门,门内是宽敞的绿化院子,在路上时听沈泽城说这位叔父生性淡泊,所以住得比较偏远,不常与人接触。所以我进门时不禁觉得奇怪,明明不常与人来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参加葬礼呢?不过我很快忘记了这个问题,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一个特立独行的例外给吸引了。
这分明是肃穆的场合,那人却和朋友笑得正欢,因为他背对着我,我并不能看见他的模样,但是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反应比脑子快,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这位先生,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场合扰民啊?”“这种场合…是什么场合?”他转过身来,挑着眉反问我,“确实,你这种人性泯灭的动物呢应该不能理解这种场合应该做什么。”“这位小姐,你都说我是动物了,又哪里来得人性呢?”他嘴上带着讥笑,我一时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铭杭,妹妹不懂事,别跟她计较。”顺着声音望过去,沈泽城正带着一脸贱笑走过来。
“我靠,阿城!你他丫的死哪去了。”
“我去边疆保家卫国去了。”
“就你丫这金贵模样,还保家卫国呢?正经的,哪去了。”
沈泽城不动声色的瞟了我一眼,顾铭杭似乎明白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
“什么时候出来聚聚,…清阳也回来了。”提到许清阳时顾铭杭顿了一会。
“嗯…改天吧。”说完沈泽城带着我去逛了逛,很晚才把我送回公寓。独自一人上了公寓,踢掉高跟鞋,说实话在我看来高跟鞋就是女人用来自虐的,平时我是不穿高跟鞋的,麻烦,而且脚疼。泡完澡出来已经是十一点过了,很晚了,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不熬夜了,十一点对我来说已经算完了,医生也叮嘱过要在十二点前入睡,真是人老了就是这样。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没有一晚在十二点前入睡过,原因吗……关上灯后,我在床上躺下,黑暗将我藏匿起来,果不其然,那种从心底密密碎碎传来的痛感又将我吞噬,我抓住胸口,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呼吸变得急促,痛,很痛,可是我却不知道痛源,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在深夜时这样疼痛,这样难以入眠,这样空落,如同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又在我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折磨会持续多久我从未算过,只知道每次当我醒来时天还是蒙蒙亮,似乎永远不会是黎明,每次醒来就像又忘了一些东西,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每天起床坐在床上再看着窗外发呆成了我的必修课,时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比如现在,“喂,沈泽城,不是说要去参加什么叔父的葬礼吗?你怎么还不来接我。”我举着电话不耐烦的问道,那边的沈泽城撑起身子看了看来电人和时间“我的亲妹,我大小姐,你好好看清楚这是几点,那么早!况且我们昨天已经去过了,你记性是被dog吃了吗?”说完还不等我反应,沈泽城就把电话挂了,留下发懵的我。
我确实有些发懵,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了,很多次,对前一天的事情没有一点映像,就像失忆了一样,我突然感到又些恐慌,好像,总有一天我会忘记所有事情,每个在我生命中停留过的人,甚至是我自己。这样的情况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从前我并不在意,觉得只是自己最近日子太舒坦,所以连反映也变得下降,可是随着次数的增多我才意识到不是反映下降,是根本就没有记忆,一片空白,一片荒芜,好像对我来说每天都归零了一般,要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