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忧尘从梦中惊醒,不知道为什么母后死前的那一幕越发清晰地在忧尘的脑海中浮现,汗液沿着他的脸颊流下。忧尘呆滞地看向眼前的珠帘,不知道看了多久,直至天际浮现了一抹鱼肚白。
忧尘惊悸未息,他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
起身,穿衣,洗漱……都透着机械。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他的脸又苍白了几许,他漫步在院落里,从悲伤的脸上挂着悲伤的微笑,看见这笑的人无由地一同难过起来。
他来到了叶离院里,不知道是否应该推开这道房门,因为他是来道别的,可这样道别太过让人难过,曾经经历过的他,不想让她也体会到心被挖空了一块的感觉。
最终,他在台阶上留下了一封信,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别人,特别是他爱和爱他的人。
天气也似乎透着悲伤,天空中落下细雨点点,池塘边的柳树在风中轻摇,黄鹂跳跃期间却不歌唱……他走了,其实很久以前他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可是他不舍这温暖的感觉,像是温泉一样,暖暖的,浸润人心。
风将一缕白发吹垂到了眼前,忧尘的眼中仿佛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显得很空洞,冰冷。
“忧尘哥哥,忧尘哥哥……我是离儿啊……忧尘哥哥,难道你不要离儿了吗?……”忧尘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叶离甜美的笑容转眼就变成了让人心碎的哭泣。他的心隐隐作痛。
忧尘走得很慢,跌跌撞撞。
今日的叶府特别的安静,没有道别,也没有挽留,有的只是一个人的孤独。
正午,忧尘来到了寻阳城外的一家客栈。此前与叶离去街上游玩时,叶离硬塞了一些银两在忧尘身上,虽然不是很多,但还是可以暂解缺钱的困窘。
忧尘进入了客栈,客栈中座无虚席,从他们的衣着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武林人士,忧尘无意关注,他寻了角落里安然坐下。“小二,上两坛你们店里最烈的酒。”
“好嘞,客官您且歇着片刻。”小二点头哈腰回应。
此时,客栈里进来了一位身着道袍手拿幡旗的中年男子,他径直地走向了忧尘所在,没有经忧尘的同意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虽然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给人一种优雅和亲和。但忧尘的心里却浮现了一丝警惕。
“你是在好奇我是谁吧,忧尘,亦或者是太子殿下。”中年人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满不在意地说道。
忧尘惊起,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杀意在他的心中酝酿。“父皇派你来的吧。”忧尘的语气透出一丝寒意。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忧尘,依旧满不在意。
“不,不,不。是我自己来的,这世上除了我自己还没有什么人能请得动我。因为你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坦,从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然注定,而我是你此生命中注定的引路人。”忧尘听出了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别有所指。
“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能不能帮你才重要。当初我就你和你母亲时便预测你母亲此生不得善终,你母亲曾拜托过我一件事,让我救你三次,可是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而我不过引路罢了。”道长抖落着身上的尘土。
母亲自是有与忧尘提到过此事,只不过日久时深也就渐渐忘了,忧尘仔细回忆,突然恍然大悟道“您是玄天机道长?”脸上露出一抹欣喜。
“不错,正是贫道。哈哈哈。”
忧尘连忙起身跪拜“忧尘有眼无珠冒犯长辈,还请道长怪罪。”
“无妨无妨,年轻人本就该谨慎一些,又有何怪?”
不多时,小二抱酒上桌“客官您的酒来了诶,客官有酒无菜不成席,请问是否还要一些下酒的好菜?”
忧尘正准备开口点菜,玄天机却向忧尘摇了摇头,小二自觉无趣。“好嘞,二位客官慢用,小二先忙活着,也就不招待二位了。”
“为什么不再点一些好菜呢,也算是给道长接风洗尘。”忧尘不解地问道。
玄天机看着忧尘笑了笑,转而回过头去,一边抱着酒坛一边说道“倒不是贫道不近人情,而是你的相好有难,你可还愿意为了一桌可有可无的酒席在这里耽误时间?”
“相好?有难?小子确实不知,还请道长明示。”忧尘拱手问道。
“不就是那什么叶府的小叶离喽,还能是谁?”玄天机一边打着酒隔一边调侃着说道。
“叶离怎么会有难呢?不行,我要去救她,道长,这酒今日就不喝了,先跟我去救人吧,他日必给您补上。”忧尘一脸急迫。
“怎么,这就按耐不住了?这时候的年轻人怎么都忙急火燎的,哈哈哈。也罢,稍等我牛鼻子老道片刻。”说着玄天机从腰上取下一个葫芦,他脸上的醉意一扫全无,他的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只见就从坛子里飞出进到了葫芦中,令人惊奇的是,几坛子的酒装满一个葫芦本该绰绰有余,可事实是那酒似泥牛入海一般不见踪影。
忧尘不由地暗暗惊奇。
“走吧。傻站着干什么。”玄天机有些不屑。
“是,有劳道长了。”看着这小孩子脾性却不知年龄已过多少甲子的隐道门门主,忧尘不禁暗自苦笑。
一样的路,一样的走,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忧尘的心里很复杂,像是一团乱麻。
“怎么,不想回去吗?还是说害怕此时的美好会勾起过往的痛苦?”玄天机似笑非笑。
“我也说不清这一种感觉,喜悦里夹杂着恐惧,想靠近却又想逃离。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忧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唉,有花需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几何,当及时行乐,就如同这路边的花,总不能因为害怕凋零就不绽放。是吧。”玄天机指向路旁的野花,有些惆怅地开口。
一旁的忧尘虽然点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罢了,且随缘吧!”玄天机见忧尘所有触动,但似乎难以突破心里的障碍,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人非鱼焉知鱼之乐。事不到己,不过旁观者罢了。
一路上,忧尘二人看见了络绎不绝前往叶府的人,打听方知,原来江湖中有武学七大世家,每隔八年都会进行一次比试,以争七家之首。
比试之人是七家中的后生晚辈,其榜首可与前一任七家之首结为翁婿,不巧,叶家便是前一任七家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