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这天早上,时隔5年,沈汐浛终于和许至深同一时间坐在餐桌上吃早饭了。
颜姨和许伯正忙着收拾回家的需要衣物,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唯沈汐浛和许至深坐在餐桌上,风云不惊的吃着早餐。
“诶,你说,你姑姑和爷爷认识我吗?”
沈汐浛问着,眼睛却注意到了许至深手里正剥着的鸡蛋。
那鸡蛋真是生的好看,晶莹剔透的,只可惜,要是她自己剥,估计会把那鸡蛋剥成核桃那般坑洼。
许至深眼皮都不抬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觉得有谁在盯着他。
“瞧着是颇有渊源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听说找到你了,就非要将你带回去给他们瞧瞧,还一个不小心,把我也顺回去了。”
父辈的渊源,许至深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两家非常要好,据说交情还是从爷爷辈开始的。
但是
交情是交情,说到底,沈汐浛这个丫头,终究还是连累了他,害他被顺回去,一起过年了。
其实他也喜欢热闹的过年气氛,左右不过是家里的那个妹妹,着实让他心烦。
沈汐浛边喝着豆浆边时不时的斜眼瞟一瞟许至深剥鸡蛋的进度。
他话音落下,刚好是鸡蛋被剥的完全的时候,沈汐浛当机立断的放下杯子,噌的伸手就把许至深手上拾着的那枚鸡蛋一把夺了过去。
许至深剥鸡蛋的水平真好,鸡蛋剥的跟珍珠一样光滑滑的。
也不知道沈汐浛那个小丫头片子长的是什么手,平时写作业的时候没见这么快的速度,夺人东西的本事倒是不错。
许至深微微撩起眼皮,瞧了瞧自己空落落的左手,抿了抿嘴唇,竟什么也没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抬手去盘里另拿了一颗鸡蛋。
吃完早饭,两个小孩就乖乖的钻进许言森的车里了。
过年回家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开车回去比较有气氛。
刚刚坐进车里沈汐浛还不觉得许至深的未雨绸缪到底有多未雨绸缪。
但是后来,她知道了,也知道头天晚上那孙子到底是在干嘛了。
明知道要在车上度过整整一天,那孙子前一天晚上,在她趴在他床上睡的云里雾里的时候,精挑细选了几本书,和几本自己没有做过的数独,还十分机智的在自己的MP3里下载了100多首歌。
上午,沈汐浛上蹿下跳的在车里好一通撒欢,挨到下午,也终于把新鲜劲儿都撒完了。
小时候的沈汐浛没有长大以后那么耐得住寂寞,脑子里没有事情想了,再者新鲜劲儿一过,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无聊。
唯一的消遣便是看着许至深消遣。
现在,那孙子正倚着靠椅,悠哉悠哉的带着耳机,玩着数独。
看着看着,一股不平油然而起。
不管也不想欣赏许至深那好看到百看不厌的侧脸了。
“许至深。”
许至深垂着眼眸玩着数独,听到她的声音,慵懒的微微掀起眼皮,抬眼看着她,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带着下午浅浅的倦意,轻飘飘的飘进沈汐浛的耳蜗
“嗯?”
他斜光下的脸庞,看的沈汐浛怔了怔。
心里刚刚一瞬间点燃的情绪居然被他这轻飘飘的一声嗯,硬生生的浇灭了。
“我好无聊。”
满腔的感叹句到嘴边也只化做陈述句。
许至深淡淡的看着她,手上停下动作。
“所以?”
沈汐浛皱眉。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情商这么高的人听不出来?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啊。
她现在很无聊,他居然来了一句所以,如此轻飘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着实刺激到了沈汐浛。
“所以你很不懂事。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百无聊赖快一个小时了,你倒好,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难道没看出来我很无聊吗?”
许至深挑挑眉,显然一副不接受她这一通怒火的样子,翘在右脚上的左脚脚尖轻轻点了点
“我一直都没看你。”
此话一出,沈汐浛的左眉不自觉的狠狠上挑了一下,幅度之大,都微微牵动了她的眼角,神情慢慢的沉下来。
“许至深,同床共枕的交情,你都如此薄凉,还是人吗你!”
此话一出,惊为天人。
连坐在驾驶座上正开车开的心如止水的许言森都不禁双手紧了紧方向盘。
喝水的颜蓝差点被一口水呛死,拧瓶盖的时候手还是抖的,心里暗暗想着,看来以后还真不能看戏一样,仔仔细细的听小汐和至深的对话,每次都让她毫不失望,次次都能将她活活雷死。
说实话,沈汐浛这丫头也着实从没让他许至深失望过。
听到她嘴里滑出来的话,许至深的心也猛的一颤,旋即嘴角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闲闲的看着她
“既是与你同床共枕的交情,我又怎会不是人?不然你又怎会放着自己的床不睡,倒在我的床上大梦春秋。”
本来是想逗逗他的,却不想这个话题瞬间就被他堵死了。
他反驳的很好,沈汐浛再不能从他的话里找到转机翻上一翻,再同他说下去也是个输,沈汐浛也不执着于“同床共枕”这交情是深是浅的问题了,话题陡然一转
“许至深,从幼儿园算起,你好歹也上了8年学了。老师明明就教过要学会分享。你现在玩的不亦乐乎,难道不应该同我分享一下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儿啊!”
这次她“撒泼”的点倒是有点意思,许至深勾勾唇角。
“分享是应当,对谁恐要再议。”
说着还侧头,对着沈汐浛微微一笑。
不置可否,他笑的很帅,帅的几乎让沈汐浛也跟着他花枝乱颤的笑了。
但是!
沈三水是那么容易花痴的人吗!
不是!(斩钉截铁!)
沈汐浛毫不客气的瞪着他。
又有风度又能气死人的口舌功夫,沈汐浛认了。
如此不解风情,云淡风轻,沈汐浛还真想和他闹上一闹了。
反正这漫漫长路,闲着也是无聊,纵使冒着被反逗的危险,逗逗许至深还是个上上策的消遣。
拼不过就曲线救国嘛。
沈汐浛抬着眼皮望着他,下一秒就有了计策,伸手就朝他腰间去了。
那嫩嫩的小爪子触到自己的腰间时,许至深还是云里雾里的。
想了很多种她的反应,也没想过她会出其不意的像小娃娃一样挠自己的痒痒。
许至深整个人就猝不及防的顿住了。
沈汐浛挠了有几下,发现许至深居然慢慢的浑身僵硬了,愈发像石头。
难不成是他天生不怕痒,沈汐浛想着,很是失望的撇撇嘴,准备收手,却丝毫没注意到正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的颜蓝到底有多惊讶。
许至深的痒穴,那叫一个超级敏感啊。
就在沈汐浛准备收手的时候,许至深突然从吃惊中反应回来了,整个人猛的浑身一哆嗦。
看到他这像是被雷劈中的神情,沈汐浛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挠起他的痒痒来。
小小的爪子在腰间乱挠着。
许至深开始的时候还硬崩着脸,坐的笔直笔直,挺拔挺拔的,看起来很是淡定,平视着前方,好一个正襟危坐。
两只手去腰间捉沈汐浛的手,谁知道她的爪子和泥鳅一样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好容易抓到手心里了,下一秒又被她逃了出去。
渐渐的许至深就崩不住了,脸上的情绪开始崩塌,嘴角也慢慢咧大,笑意不一会就爬满他整张脸。
也不再坐的笔直笔直的,腰弓的跟皮皮虾一样,一边忍不住的笑一边胡乱的抓着沈汐浛乱动的手。
沈汐浛看着他这般模样,更没羞没躁的闹起他来。
两个人和五六岁的小孩一样闹成一团。
这下可好了,颜蓝是彻底傻了。
说真的,她从来没见过许至深如此开怀的笑过。
眉眼弯弯如新月,英挺的鼻子阳光下不再冷峻,反倒是分外柔和,眼角眉梢里蔓延绽放的全是笑意,嘴角大大的咧着,笑声爽朗又清脆。
分外耀眼的十岁儿郎。
许至深的痒穴敏感到碰一下他就会像含羞草一样轻轻的一抖。
如此敏感,自是经不起沈汐浛的这般嬉闹。
许至深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肚子笑的缩成一团。
这丫头,难得找到自己的弱点,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今日也没完了。
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安生的下午,许至深果断的伸手捉住沈汐浛的左胳膊,捉了个稳稳当当,手臂自她头顶而过,横在她胸前,微微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顺手就捂上她的嘴巴,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颜蓝又不惊愣住了,这么流畅的动作莫不是她老公教的吧。
沈汐浛的后脑勺撞到他的胸口,他本来就精瘦精瘦的,撞的她脑子一阵懵。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他怀里了,被他横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禁锢的动都动不了,她折腾两下,准备闹腾的挣脱他的怀抱。
只听见他不太平稳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还夹杂着未消散的笑意,如幽谷空兰,撩人心弦。
“别闹了,乖。”
她一瞬间,就消停了。
安安分分的窝在他臂弯里。
许是刚刚胡闹久了,两个人气喘吁吁的。
沈汐浛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许至深的心脏,就在她的耳下跳动。
半晌许至深才抬起手,轻轻的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捡起刚刚闹到地上的耳机线,把耳机轻轻的放进她的耳蜗里,另一只放进自己的耳蜗。
吉他的前奏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裹挟着回忆传来,是《晴天》。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ruisousouxidouxila
soulaxixixixilaxilasou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
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还要多久我才能够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等到放晴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但偏偏雨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