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城中的人对于这个新进冒出来的南河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有好事,除了羡慕嫉妒之外,因着没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冲突,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但是,真正引得人心生抵抗的事情,那便是来自于贞元帝突如其来的赐婚。
此时最有资格决定云陌然婚事的安阳长公主,一开始她是高兴的,毕竟她以前看中过慧敏郡主,所以对于郡主这个品级的女子是很有兴趣的,但是,在有心人去岑国公府拜访过一次之后,安阳长公主的欢喜立马就变成了无边的怒火,在遍寻云陌然都只传来这样一句:“回长公主殿下,世子爷出门了。”
于是瞬间失去了理性的安阳长公主立马坐了马车寻进了宫中,此时云陌然倒是正与贞元帝待在一起,听得内侍传来,道是长公主来了。
云陌然的脸色立马就精彩了,直看得一旁的贞元帝失笑,打趣了他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上。”云陌然低了头,脸上摆出一副不悦的表情,话说敢在贞元帝的面前摆脸色只怕只有云陌然敢做了。
“皇兄。”云陌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安阳长公主便已经被宫人扶着进来了。
只是安阳长公主在看到云陌然的时候,喉咙中的话语久久的凝在那里,再也说不出来。
“母亲。”云陌然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淡淡的行了一礼。
“好,这事,正好你在这里,可得当着面说道清楚了。”安阳长公主的心火经过进宫路上这一段时辰的压制,已经消解的差不多了,她本也不是什么太过感性的人,只是事关独生儿子的终身大事,这想的未免就多了些。
“安阳怎么来了,这是要与朕说道什么事情?”贞元帝看一眼安阳长公主的模样就已经知道她所为何事了,只是此时却硬是装无辜。
安阳长公主见此也不啰嗦,直言道:“便是陌然的婚事,皇兄,你这是给臣妹的儿子赐婚,怎么臣妹都不知道,突然地就说要办喜事了?臣妹惶恐,便想碰上入宫来问问,这样一来,臣妹办起事来也好有个章程不是。”
“这事啊,虽然由朕亲自下的旨意,然则,却实在实在是云小子的主意。”说至此,贞元帝肃了脸看着云陌然,朝安阳长公主道:
“此事虽然已经经由朕御旨亲下,不过,你想要毁婚,还是有的是办法,这事你尽可以去办,朕可以提前赦免你的欺君之罪。”
“皇上不可!”
“皇兄当真?”
贞元帝的话才刚刚落音,就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其实贞元帝本人对于这档事倒没有什么看法,便看了两人一眼,一甩手,坐在御座上不开口了,那眼神便是摆明了不想管这事,由得两人去闹了。
云陌然一看,心中有了谱。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岑国公府都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妇。”且不说是一个出自山野乡村的村姑,还竟然如此的不守妇道,未有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便就私下里与男子苟合,生下了孩子。
哼,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真的嫁入他们岑国公府。
“母亲,就是因着在乎你的看法,我们才会连孩子都有了却不告诉你。”云陌然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那现在又何必说出来。”安阳长公主不悦的皱眉,她宁愿不知道,还可以继续给他选一个自认为身家清白的女子为妻。
“我怕再不娶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云陌然的声音无端端的低了下去。
安阳长公主记不清,她的儿子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记忆中似乎从来都只有他混世魔王的样子,每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此时云陌然的样子让安阳长公主有了一瞬间的愣怔,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疑问,这个儿子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成长至如斯的样子,她做为他的母亲,竟然丝毫不知道。
“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安阳长公主放柔了声音,看向贞元帝,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与面前的皇帝有关。
“母亲,这是我主动请缨的。”
“你为了她竟然要拼命。”
云陌然丝毫没有半点的犹豫:“不说拼命,就是我这条命也都是小七救下的,若没有她,你的儿子早在两年前就死在南河镇的山里了。”
安阳长公主高兴起来,劝解着:“若你只是为了报恩,如我们这样的人家何至于就要搭上你,以身相许?”
云陌然为安阳长公主的思维而无语,他们果真是有如小七所说的代沟。
“非是小七,而是我看上了她,非要强娶,她不从,就……有了孩子……”云陌然抬起头,胸膛挺得笔直,后面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关于孩子的事情,云陌然还真不怕她去查,小七的那个孩子出生日期与自己前往南河镇的时间完全符合,而且,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比较亲近的缘故,那眉眼竟然长得十分的像自己。
有时候,云陌然在恍惚间,总是会觉得那就是他的孩子,因而爱他的心倒是真实的。
安阳长公主一听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御书房中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当中。
这时,贞元帝耐不住了,开口道:“安阳你先回去,云小子是朕看着长大的,他打小就有主见,不是你能左右的,如今这朝局眼看着不稳,云小子要做的事情还多着了,好歹让云小子顺心一回,也不枉他苦心为朕,为这凤天皇朝做的那般多的事。”
贞元帝叹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为云陌然兜下。
其实,早在云陌然要求赐婚的时候,他就说过,他别无所求,所想的不过是为的这一纸的赐婚圣旨,所以,他这做舅舅的没有理由不成全。
毕竟,陵安城中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此时的状况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个时候的云陌然,身负重任,万不能在此时乱了心,轻则丢了性命,重则会失了这场纷争,致使凤天后天国祚有危。
安阳长公主只看了一眼舅甥两人,便知道,此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挽回的了,这事关朝局,贞元帝给她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安阳长公主之所以这般受贞元帝的爱护,与她所嫁的岑国公府一家人忠心为国有关系,更是与她自己识时务有着必然的联系。
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任性,什么时候又该将脾气放下。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让贞元帝操过多余的心,故而,贞元帝待她也比寻常的公主有几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