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云陌然此举是在转移话题,小七顺水推舟不再谈嫁娶之事。
小七眉头一松,有些意动,却仍旧摇了摇头,只是,此时小七的肚腹之内,竟意外的响起了“咕咚”之声。
小七将头一低,有些恼羞成怒的甩甩衣袖。
云陌然忍住笑意,看向小七:“你瞧,它可比你诚实多了。”
小七怎么听都觉得云陌然是在意有所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己的内心实际上比自己这张嘴诚实太多。
小七的心里大抵已经选择了原谅和重新接受云陌然,可是她的嘴却仍旧硬着,此时根本没有给云陌然任何确切的答复和承诺。
“今日是五月初五端阳日,陵安城中特地解除了宵禁,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只负责出来巡逻,并不阻拦游人的行踪,倒是十分难得。”云陌然看出小七心头的动摇,连忙加紧了游说。
说不定出去走走还是个好主意,有时候一个人的思维总会有些默守成规。
两个人的关系好的时候,就会认为别人什么都好,别人做些什么事情都觉得是对的,但是当那个人得罪了自己,或者辜负了自己的时候,便就会觉得他处处都是缺点,身上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此时的小七便陷入到了这个怪圈里,完全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了,竟觉得云陌然的缺点变得十分不好找了。若是硬要加上一点缺点的话,那唯一的不足便就是身份太高,长得太好看,太妖孽,太容易引人注意。
两人的目光正胶着在一起,云陌然的心里有着一股浓浓的不舍与爱恋,小七的心里则是塞满了忧郁和愁闷,正在此时,小七想要答应又不想答应的,正犹豫着,就听到屋外响了流星的声音:“公子倚红楼的娇娘请您过去一趟。”
一听这话,云陌然简直要炸毛了,连忙开口解释。
“小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若是不信,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云陌然看着小七脸色的变幻,立马低下了声音,略带着几分讨好道。
妓院,在古代都应当是良家女子的禁地,看这云陌然,怕是急糊涂了,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好,我去。”小七咬咬牙,云陌然既然敢提,她韩小七有什么不敢做的。
云陌然见小七果然一口应承了下来,心头一荡,丝毫没有觉得她一个女子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好,他只是很想单纯的把这件事情跟小七解释好,让她不要再纠结于此事。
“好,就说小爷马上就去。”云陌然得到小七肯定的答复后,朝着门外大声的道:“去准备马车,停到庆隆客栈的后门来。”
“是,公子。”
端阳节夜晚的陵安城,雨后,空气分外的清新,带着城中泥土的腥味,又夹杂着各处夜市摊点的香味,一阵阵的朝着小七的鼻尖扑来,直把小七勾得口水直流,在小七偷偷地咽了三次口水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朝着云陌然叫道:“我要下车。”
云陌然抬头一看,小七明丽立体的五官在昏暗的烛光里映出一道阴影,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云陌然还道小七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便扬声叫停了马车,然后便挪向小七,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呢,可有不妥之处?”
小七纤手一扬,撩开了马车的青布车帘,指指外面热闹的街市。
路边竟相摆着一些小商小贩,旁边的木头柱子上高高挂着几盏纸糊的灯笼,这看着,竟有几分现代夜市的感觉。
小七跳下马车,也不急着去倚红楼了。吸吸鼻子,闻香辩物,脚下生风,几个脚步间就走到了一家小小手推车面前站定了。
这是一家卖面食和小吃的摊贩,只有一辆小小的手推车,车后面摆了五张木头小桌椅,面点的老板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
小七也不说话,直直的走上前,找了一张空桌子,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老婆婆眼见生意上门,立马搭了一条白色汗巾在肩上,脚步稳稳的上前,招呼着:“可是您一位?”
小七看看灯影里有些犹豫和迟疑的云陌然,对着他挑眉一笑,那笑仿然带着邪肆和挑衅,仿佛在说,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就连舍身跳崖的事情都做了,如今却连这点子小事都不愿追随了。
云陌然被小七的眼神刺激的,克服心头对这些地摊的不习惯,定定神,走上前去。
一旁的追风连忙上前一步,挨着云陌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云陌然只是摇摇头,便又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小七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那一笑,令小七看得神思摇摆,那一笑,使得本就昏暗的灯光显得更加的暗淡。
云陌然乃是岑国公府的世子爷,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身边吃的用的,何曾有过这等地摊上的东西。这样的地方,还真不能怪云陌然迟疑以及他的手下出面阻拦。
小七看着云陌然走过来,身形挺拔,眼睛里有着惊讶和新奇,绝没有厌恶和轻视。
有时候一个人的习惯是很可怕,小七相信,云陌然只是不习惯这里,如果给他一些时间习惯,相信下次绝不会再有迟疑。
小七看着老婆婆,微微一笑:“看,他来了。”
“诶,姑娘,呃,夫人,你坐儿正好,想要来点什么?”
小七对着站在面前的云陌然,指着桌子旁边的另一张凳子,示意他坐下,又抬头看着老婆婆:“不知道你这里最拿手的是什么?”
“平日里,老婆子这儿的汤圆和面条最是卖得好,有炒鳝面、油酥饼儿、蒸饼、炊饼、三鲜面、笋泼肉面。因着今日夜里乃是端阳节,那便首推端阳粽和端阳糕。”
小七再次抬头瞧瞧云陌然脸上的神色,对着老婆婆道:“来个端阳粽,一碟子端阳糕。”
“两个端阳粽。”
云陌然在老婆婆的身后接话道。
“好嘞,老头子,赶紧的给这位公子和他的夫人取出两个端阳粽,再赶上一碟子端阳糕。”
“请公子、夫人稍候片刻。”摊点那头,老头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