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寒领着秦超,出了城外。天已晚,将近半夜。路上的虫吟,隐在草丛里,山里传来阵阵夜鸟的鸣声。
“还有多远?”秦超问道。
“不远啦,沿着那边的小路,山脚下的草房就是。”叶秋寒回答道,“我猜,他们一定是不敢住在城里,害怕露出马脚,所以选在城外偏僻的地方。”
秦超停下来。看着前方,远处的山峦如同黑暗中的巨兽,张牙舞爪,时刻准备吞噬每一个善良的生命。
“怎么了?”叶秋寒转过头,“害怕了?”
“我们换条路走。”
“哦。”叶秋寒并没有问为什么。她知道,秦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秦超离开官道,并没有走小路,而是沿着崎岖不平的荒郊乱石走去,绕了一大圈,在离草房大概半里的山脚停下来,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叶秋寒已经气喘吁吁,挨在秦超的旁边,香汗淋漓。
“如果不是住在这里的农夫,客居在此,就算不是李朝派来的人,一定也有问题。”秦超自言自语。
“本来就有问题。”叶秋寒悄悄的说道,“我在酒肆里看到他们,出手阔绰,衣着虽算不上大富子弟,但绝非一般的农夫。”
秦超摇摇头。
叶秋寒看着秦超,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我又说错了?”
“你没有说错,”秦超看着前方,“你看这座茅屋,房后是茂密的树林,与茫茫大山相连,门前视野开阔,官道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在茅屋里一览无余,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就可以望风先遁。”
叶秋寒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字,等。”
叶秋寒转过身,坐下来。半响之后,秦超也坐下。叶秋寒把头靠在秦超的肩上,满足的闭起眼睛。秦超看着叶秋寒,她美丽的脸上还挂着闲恬的微笑,睫毛很长,精致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嘴,呼吸均匀而轻巧。淡淡的清香和着少女独特的芬芳,秦超深吸一口,忍不住抚摸叶秋寒柔美动人的脸颊。
无论眼前有多危险,但只要有心仪的男人在身边,女人都会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当叶秋寒醒来的时候,发现秦超正摇着自己的肩膀。周围很明朗,天早已亮了。
“嘘——”秦超在嘴前竖起食指,示意叶秋寒不要出声,叶秋寒站起来,发现两个人影,正在小路上,往远处的官道上走去。
“对,就是他们。”叶秋寒悄悄的说道。
秦超转过头,“你就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我想跟你一起去。”
“听我的话,要是有什么事情,马上去找枭为谋,明白了吗?”
“找他?”叶秋寒一下子变得很愤怒,半响又很不情愿的点点头,“知道了,他会来么?”
“他一定会来。”
秦超微微一笑,打算走出去,叶秋寒又拉住秦超的手,“千万要小心。”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关怀与柔情。
“嗯。”秦超回过头,看了叶秋寒一眼。如离弦之箭,飞一般的朝茅屋奔去。
门虚掩,并没有锁。秦超贴着门,竖起耳朵,屋里似乎没有人。犹豫半响,轻轻推开,如狸猫一般,闪进去。屋里陈设很简单,也很杂乱,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一定都是男人,因为只有男人才会如此随意。一道耳门连着另外一间厢房,秦超走过去查看,仍然没有人。回过头四处看着,没发现一点有线索的东西。秦超微微感到失望,突然,他的眼睛落到墙壁的灯盏处,上面没有灯,却有一块令牌。
“银质令牌,朝廷的人!”秦超吃惊的想着,“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猛然转过身,门外,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竟然是上次在酒肆门外遇到的酒鬼!秦超陡然间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没有锁的门,他本不该进来的。
酒鬼看着秦超,推开门。他的脸已经不再是红色,现在看起来似乎更有些苍白,眼睛也不再迷醉,精光闪动,更显出一丝精明,只有那张好像被拉长了的嘴,依旧夸张的横在鼻子下面。
“是你?”酒鬼似乎很意外,“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你喝酒。”秦超没有惊慌,相反他很镇定,一抹微笑荡漾脸颊,显得自然而亲切,“我这个人有一个爱好,最喜欢找奇怪的酒鬼喝酒,我自己都奇怪,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嗜好。”
“哼!大清早来这里找我喝酒?当我是傻子么?”酒鬼慢慢走过来,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大人贵为朝廷高官,来我们槐城,该先给我们打个招呼,让大人屈就在如此不堪的地方,下官实在过意不去。”秦超脑子灵光一现,突然说道。
酒鬼停下脚步,眼光闪动,“你是官府中人?”
“下官在枭为谋枭捕头手下,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酒鬼看着秦超。
“说出来让大人笑话,我追踪一个贼,那个贼跑城外不见了,我看到这里有间房子,所以跑进来,没想到,冒犯了大人。”秦超笑着说道,“望大人恕罪。”
酒鬼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秦超的回答。但突然之间,酒鬼却闪电般的出手。
秦超大吃一惊,脚下生风,向后滑开三尺,不想却撞到墙上,背后吃痛,“大人,你?……”
酒鬼很气恼,“又没抓到!”。但又似乎很兴奋,“以你的身手,你能甘心当个捕快?终于逮到个奸细,说,你在衙门有何居心?”
秦超一听,真是哭笑不得,酒鬼不问此时此事,却对秦超在衙门的事情关心起来。
“大人,我不是奸细。我在枭捕头手下已经很久了,”秦超垂着脸,一脸无辜,“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衙门……”
“你以为去衙门,我就怕你?”酒鬼继续说道,“走就走。”
秦超心里一阵狂喜,心想此人心智似乎不全,去衙门或许可以摆脱他。
“不对,”酒鬼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你说去就去,那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以武技论高低,你赢了,我就跟你去。”酒鬼说着,竟不等秦超说话,兀自朝秦超冲过来,疾如闪电。
秦超慌忙矮身,弯腰,如一只被鹰追到穷途末路的兔子,背着地,四脚朝天的对着酒鬼。“大人,我左手有伤,你就是现在赢了我,也胜之不武,我倒是无所谓,但传出去,却损了大人的威名。”
“我的名头有这么响么?”酒鬼看着秦超,好像很惊奇,脸上竟微微有几分得意。
“当然了,大人醉侠之名早已传遍四海,今日能得见侠士真容,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秦超躺在地上,顺着酒鬼的意思,一会大人,一会侠客,只想把酒鬼捧上天。
“嗯?”酒鬼斜着眼睛,摸摸下巴,似乎不太相信,但脸颊上已经泛起了笑容,对秦超的话,既怀疑又受用。样子滑稽至极。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枭为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