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超回到万康斋,一连几天都没有出去。他在等一个人。他需要把这个人的信息传递给叶秋寒。门外,一直到街市的拐角,多了一些商贩和货郎,他们似乎和秦超有一种默契,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势,彼此心神领会。他们是叶秋寒的眼线。
“今天是初几了?”秦超问道。
“三十”昭儿回答,“快进五月了。”
“你猜今天他会不会来?”秦超又问道。
“谁?”
“翁少鸣。”
“我们都拒绝他了,他还来做什么。”昭儿笑道。
“他一定会来。”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比我还着急。”秦超笑着。
临近傍晚,秦超似乎已经失去耐心。翁少鸣真的来了。
“秦少爷考虑得如何?”翁少鸣开门见山的问道。
“答应你之前,我需要确定两件事情。”秦超随意的拿起茶杯,“你们为什么会找我?”
“因为秦少爷初来乍到,举手抬足,就能将不可一世的贾虎制住。”
“这个理由不够。”秦超微微笑着。
“秦少爷的功夫,我们有目共睹,当然我们更欣赏的是秦少爷那份无所畏惧的胆识。”
“要对付的人是谁?”
“这个无可奉告,江湖规矩,拿钱办事,不必知道的最好不用知道。我只清楚一点,此人功夫极高,而且非常机敏,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我要一千两黄金。”秦超正色道。他需要给叶秋寒创造条件,当翁少鸣拿不定主意,会与幕后主使接触,这样,叶秋寒才有机会找出线索。
“一千两?秦少爷未免狮子大开口了。”
“我不是刺客,也不是杀手,以命搏命,只有合适的价钱,才能买下我这条命。而且要先付一半的定金。”
“秦少爷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你确定到时候不会有所差池?”
秦超微微一笑,“若是失败,我赔上性命,你们就赔上五百两黄金,似乎也不亏。”
“秦少爷快言快语,在下佩服。不过我做不了主,三天后我会给你回信。”
翁少鸣走了,门口的货郎和商贩也一并消失。秦超望着远处的山峦,若有所思。
华灯初上,夜未央。
流光溢彩的夜景分外迷人,人群已不再拥挤、街道已不再烦乱、古色古香的建筑也似乎比白天更加宁静。
叶秋寒在春迎客栈开了一个房间。
这个客栈并不起眼,装饰也很简单。住客便都是一些并不富裕而很随意的人。这些人当中,叶秋寒更显得低调。她着装朴素,灰底蓝杉搭配粗布长裤,一顶大而圆的毡帽遮挡了已经盘起的头发,原本白净的脸上涂了一层蜡油,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穷酸的货郎。只有一双眼睛仍然大而明亮。
她的旁边住着翁少鸣。
翁少鸣也很低调,虽然他本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从回来就关上门,未曾出去,仿佛门里才是他的世界。
叶秋寒将耳朵贴在木质的墙壁上,很努力的倾听。她必须很仔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来人,任何一个细节,甚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虽然在客栈外的暗处,已经有她很多眼线。但她仍然不放心。还是自己来了。她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找回壁玉,也是为了秦超更加安全,只要自己多找出一分线索,秦超就少一分危险。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到深夜。叶秋寒一无所得,只收获了满堂的寂静和一屋昏黄的灯光。她已经等不下去。
“这狗腿子还真有耐心。”她吹灭灯,和衣躺在床上,明亮的大眼睛就仿佛天上的星星。
一个时辰过去了,叶秋寒昏昏欲睡。突然她被开门的摩擦声惊醒。声音很小,但持续的时间很长,中间还有短暂的停顿。一听便知道是小心的人为了防止打扰临近的住客,而特意轻手轻脚。
“这狗腿子倒是挺细心的,等我关灯了才开始行动。”叶秋寒想着。她已经下床,走到门边。却没有拉开门。她猜想翁少鸣一定在外面注意着她,注意着所有房间的动静。
翁少鸣仔细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走出去。
脚步声已远,叶秋寒将门拉开一条缝。月光下,一个影子进了茅房,是翁少鸣。
叶秋寒并没有跟出去,因为她相信她的眼线已经捕捉到翁少鸣的一举一动。她曾经告诫她的手下,只跟踪,跟踪与翁少鸣接触的每一个人。但无论如何,不可惊动他。只要查清楚翁少鸣是否和贾三有联系,她便完成了秦超交给她的任务。
翁少鸣回来了,并无任何异常。很随意的开门,走进房。之后,一切悄无声息。
“只是去上茅房?”叶秋寒想着。
早晨,叶秋寒从房里走出来。一夜无眠,但却仍然很精神。她看了看翁少鸣的门,还是紧闭着。远处,一个大汉对着她挥挥手。她笑了,走了出去。
秦超靠在椅子上,将两条腿伸直。闭着眼睛。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这一个月的生活,实在太安逸。他已经受不住这缓慢的生活节奏,变得睡意朦胧。叶秋寒跑了进来。仍然是男儿装扮,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穷酸货郎。而是一身白衣的书生打扮。为了掩饰行藏,不被贾三发现她,她不得不改变容貌,在任何人面前,她都可以不计形象,然而,当面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她从心底强迫自己一定要更漂亮,更美丽。就算变成男人,也要比其他的男人英俊。
秦超眯起眼睛看看她,又闭上眼睛。
“懒鬼,这大白天的,还在睡觉。”叶秋寒跑进来,一脚踢在秦超的鞋子上。
“有线索了?”秦超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查到和翁少鸣接头人的线索了。”叶秋寒说道,“这个翁少鸣的确很狡猾。昨晚,他上趟茅房,不久就有人跟着进去,眼线告诉我,这个跟着进茅房的人,后来去了贾三的大院。”
“后来呢?”秦超继续问道。
“没有后来了。”叶秋寒说道,“很明显,他们一前一后的进茅房,无非就是以书信的形式传达信息。重要的是跟他接头的人后来去了贾三那里。”
“不错。”秦超笑道,“看来,并没有另外的势力插足其中,幕后主使就是贾三。他们这么谨慎,是怕我追踪到他们。”
“你打算怎么做?”叶秋寒问道。
“帮贾三把壁玉夺回来。”秦超站起身,回答道。
叶秋寒不语,似乎若有所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秦超继续说着,“两块壁玉分属他们二人之手,我们现在若夺其一,必失另其一。”
叶秋寒还是看着秦超,没有说话。
“怎么,还不明白?”秦超又露出笑容,他似乎只有在叶秋寒面前才能享受这难得的成就感,“你想,若是我们现在抢了枭为谋的玉,先不说贾三会纠缠我们,首先,他会警觉,会藏好他手中的另一块,这样,我们就会很被动。只有当两块玉在同一个人手上,我们找准机会出手,一次成功。”
“哦,明白了。”
“你住在哪里?”
“瑞祥客栈。怎么了?”
“你的易容术好像还不错。”
“那当然,”叶秋寒很得意,但又变得失落,“但还是瞒不过你。”
“到时候还要你帮忙。”秦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