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可!”樱木荣治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北堂秋月没让她跪下去,“我虽为东瀛人,但一直对华夏这块大陆充满了向往。如今我的同胞们践踏着这块大陆的子民,樱木无力阻止,只能略尽些绵薄之力。”
“想不到东瀛人里也有樱木公子这样的好人。”北堂秋月轻声道,她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月心,又对樱木荣治说道,“我想和我相公单独相处一会,过了今晚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那姑娘你安心陪着你的相公吧,我就在隔壁客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樱木荣治说完便走出了房间,他知道北堂秋月的意思。
随着樱木荣治也出去以后,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北堂秋月再度回到了李月心身边,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本是南国人,那年在玉溪村,山贼杀光了村子里的大人,要将我们一群孩子带上山做侍婢,是你骑着战马,拿着天残杀光了那些山贼,将我们这些孤女救了下来,又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安心之所,让我学得一技之长,不仅让我们锦衣玉食,还为了我们得罪了好多北朝的王宫贵族。”北堂秋月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思绪飘到了她和玄木曾经的点点滴滴上,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从你救了我们那刻起,你就是我们这些姐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英雄。我们姐妹年少时都在想,不知道天下间哪个女子有这等福气,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不想竟然是我自己。你可知你告诉我你倾心的对象竟然是我的时候,我心中有多么欢喜,那时候我觉得就算是皇妃皇后只怕也比不得能做你的妻要幸福。还记得当年在怡情阁,许多王宫贵族垂涎于我的美色,被我拒之门外,有不少人想用权利和金钱强行是我屈从,都被你一力挡下,你甚至因为王爷子嗣对我出言不逊而将他打成废人。记得那****带着圣旨来到我这里,告诉我皇帝欲纳我为妾之时,只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当时脸上表现的是多么不甘心和不情愿,我知道你在等我给你信心。后来在皇宫上,我弄巧成拙,被皇帝识破,你为了我又差点被皇帝斩首。在北天镇,你叫你的下属带我回北天关,我在路途中担忧你的安慰,于是半途逃回北天镇,还险些被那些东瀛人抓住你。后来我在那里找了一整天,终于在那个被你的血染红了的河边找到了你,上苍眷顾你还没有死,我背着你从北天镇去到了北天城,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那般的毅力和力气,我只知道你还没有死,我一定要救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摔了摔倒很多次,膝盖和腿上全是伤,痛的要命,我一直哭,有一次我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但想到你生死未卜,我又站了起来。好在后来找到了一辆牛车,我终于把你拉到了北天城,我当掉了那些年我在怡情阁最喜爱的贴身首饰给你换医药所用的银两,虽然那本就是我的嫁妆。”
“后来北天关破了,我带着你从北天城里逃到了北天山里,在那个茅屋里,你终究是醒了过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我是你的妻,你一点都不怀疑就相信,那时候我好开心,我想也许我在你的心里跟你在我的心里有着一样的分量,一样重要,所以你即使失去了记忆也还记得我。我不敢告诉你北天关的郎中说你这辈子不能练武了,我也不敢告诉你你从前的身份和事情,但是你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甚至都不去回想从前的事,最初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在骗你,但后来那段日子里,你对我比以前更好。在北天山里生活的那段日子大概是我这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哪怕在怡情阁成为花魁受天下人瞩目之时也不及跟你生活在一起那段时光里的万分之一…”
北堂秋月自顾自的回忆着,仿佛在对昏迷中的玄木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着笑着,笑着笑着,泪水却又流了出来,她不停说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木哥哥,若是没有了你,这世间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只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不习惯?又或者你恢复了记忆?恨我骗你瞒你?”
“木哥哥,你大概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了,即便你总是什么也不表现,也不说,但秋月能感觉出来。”
“木哥哥,你以前总是那么忙碌,朝堂为官之时,你没有时间来看我,边关战事起的时候你我又分隔两地,你可知我在怡情阁时每天都要重复不停的一件事,就是对着你离去的那个方向寄予思念。倘若思念如水,想来我对你的思念已成海河。”
“木哥哥,我记得你跟我说,你最喜欢听我唱情衷了,我现在再唱一次给你听好吗?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北堂秋月的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住了心酸和泪流,寂空的夜晚里幽幽地响起了她那如泣如诉的歌声。
花开花又落
相思无处寄托
雨笑雨含忧
要向谁诉说
声声琵琶中
是我的情衷
默默上小楼
以曲相送
风吹过你千年的寂寞
云载动我无法触摸的温柔
山重重水重重
无奈情已深种
终日凝眸盼白头
欲语却还休
天悠悠地悠悠
怎奈情深缘薄
即使世界已尽头
我依然期待相逢
在梦中
风吹过你千年的寂寞
云载动我无法触摸的温柔
山重重水重重
无奈情已深种
终日凝眸盼白头
欲语却还休
天悠悠地悠悠
怎奈情深缘薄
即使世界已尽头
我依然期待相逢
在梦中
山重重水重重
无奈情已深种
终日凝眸盼白头
欲语却还休
天悠悠地悠悠
怎奈情深缘薄
即使世界已尽头
我依然期待相逢
在梦中
恍惚中,北堂秋月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马少年坐在马上对着她笑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外传来了破晓的鸡鸣声,一丝丝黎明的微光从纸窗外照射在屋子内的地板上,北堂秋月由不得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樱木荣治和宋能同时推门进来了,宋能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和阵线。
“北堂姑娘,你还是决定如此么?”宋能忍不住再次问道。
北堂秋月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即便再不舍,也要离开了,她冲着宋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樱木先生,我相公失去了记忆,我想他醒来后,你能帮帮他,带他熟悉熟悉这个世间。如果他问起我,你就告诉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你也不知道的地方,等我做完了这件事自然会回来见他。”北堂秋月对樱木荣治说道。
樱木荣治郑重的点了点头。“必不负姑娘所托。”
宋能端着盘子坐在了北堂秋月和李月心中间,他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取出了一根绑着两根银针的线,将银针的一根插入了北堂秋月的手腕上,另一根插入了玄木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