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成亲该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更何况连尊贵的天子都来观礼,这是给的多大面子呀!可是结果却怎样呢?那些满园被请来贺喜的宾客们无一不在争先恐后一睹皇上风采的同时也感受到另一种阴森的气息。而那些被邀请的大臣们也不想在此处就掉了脑袋,小心使得万年船,不多嘴不多事的好,毕竟那也是个不好惹的角儿。偷偷地看向大厅中央的主席桌主位上一位身着金丝锦绸衣裳的年轻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一位面无血色紧皱浓眉的红裳男人,
“时辰不早了,还不快进洞房?!”那位年轻男子擒着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推了推他旁边的红裳男人。
始终没露过一丝笑颜的新郎此时黑着脸站了起来,撇了眼身边的这个所谓皇兄,不情愿地动了动嘴,
“明知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还偏要赐婚拿我做人情。反正……我人是娶了,你也高兴了?至于我要怎么做你也管不着了吧?”哼!云王气愤地甩开衣袖大步向洞房走去,心底已打好了主意。他可不会让那人称心如意,一看到他戏谑的眼神就来气……
冷冷地一手推开新房的大门,惊动了那些服侍在旁的丫鬟们,“王爷!?”
“你们都下去!”
“是!”丫鬟们都听令退了出去,走时还不忘轻轻地带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了新郎倌——当今皇上的弟弟,蓝烈倾王爷和正端坐在床沿盖着喜帕的新娘。云王顿了片刻后,徐徐地说,
“可能有点对不起你!但是这门婚事并未经得本王的同意,所以也只好暂时委屈你了!等日后你有了心仪之人,本王定会成全与你,明日会赐给你两个丫鬟,日后你就住在冬暖阁。今日你已有了这个王妃的头衔,此等身份地位应该满足了吧!记住,你与本王的生活互、不、相、干。嗯……就这样了,你休息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新房。
听到脚步声渐渐离去,新娘这才扯掉头上的盖头,清丽的容颜展开了一脸得逞的笑容,“互不相干是吗?”
!
两年的时光说不长也不短,放眼望去满园的桃花盛开昭示着三月的来临,又是一年的春天。这里是王都中最大的府邸,推开红漆大门沿着主道向里走,两边是花红柳禄,假山池塘别有一番春的滋味。等走到主道的尽头便是大厅,大厅的两侧可通往厅后,厅后是府中最大的花园,所有的亭台楼阁都建于这花园之中,和谐地融为一体。左边穿过一道弯弯曲曲的回廊后便来到女眷的住所,依次是冬暖阁,沁香苑,风清园和日月楼。其中属冬暖阁的景色最为迷人,此阁仿佛是置于一片花海之中,因为园中花的种类繁多所以四季都有花开甚是动人。大花园的右侧回廊后便是男人的住所,此处与冬暖阁大不相同,楼阁周围种植的是富有阳刚之气的竹,傲竹楼便立于这竹山之中,往后依次坐落的是逍遥阁,幻蜃楼和凌云阁。靠这不远有一座看似庄严的楼阁,那个便是议事厅—风云楼,在大花园的中后方是饭厅—紫气东来阁,以及府中最大的藏书楼,靠近左边有一座偏厅,靠近右边还有一座客院,花园后面就是下人们的住所。
再往大门外看,门外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显示出了这家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大门的横梁上镶着三个金漆大字—云王府。
这就是西炎皇朝第一王爷——“云南王”蓝烈倾的府邸。此时是西炎玉煌王朝第三个年头的春天,在这院子中最大的花园靠近女眷的地方有一片桃花源地,园中还有一池碧水,假山南宫立。在池边较平坦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人,她半靠在身后的一棵桃花树边,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此人一头乌黑亮丽没及腰身的长发,吹起了此人绢质的白色衣袂,池水也渐渐泛起了阵阵涟漪,波澜不兴,但倚在池边人儿的美眸却始终不离水面,被反射的水光印在了平静闪亮的眼睛中。
蓝烈倾凝望着南宫中的伊人,眉头捎皱了一下。她是府中的下人吗?不像!下人没有那种与生具来的气质。可是若大的王府是他的家,怎么可能会出现他不认识的人呢?蓝烈倾确定没有在府中见过她,难道又是皇兄为他找来的什么大家闺秀吗??真是该死!!让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也就算了,现在还老是帮他搞出一些事来,他蓝烈倾可不缺女人。
似乎是坐累了,池边的人慢慢地站了起来,用衣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抚了抚发髻缓缓地转过身来,蓝烈倾在暗处眼神犀利地打量着那张容颜。那张脸并不是让人一见不忘的丽颜,清新的面容化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雪白剔透的肌肤在阳光的映射下泛出丝丝的红晕,不算精致的五官配在一张瓜子脸上倒也显得小巧,可爱,伶俐的眼神中闪着俏皮的光芒。
她拎起裙角抖了抖,把沾在上面的泥土拍了拍,接着捡起从树上掉下的残花闻了闻一个足尖转地向冬暖阁的方向走去,夕阳西下,望着伊人渐渐消失的背影,蓝烈倾从暗中走了出来,晚霞的余晖映射在蓝烈倾的脸上,那是一张俊朗不凡的脸,精致的五官,挺拔的身材隐于一身面前绣二龙戏珠的紫色绸质衣衫之中,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之气,微蹙的浓眉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有着一双闪烁着沉稳睿智的眼睛。
她究竟是谁?
******
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春意盎然的云王府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的微笑,但此时在云王府的大门前王府大总管的脸色却阴郁地像要下雨一样,看着眼前这位风倜傥,手持玉扇,一张俏丽容颜,气质不俗的翩翩佳公子,陈总管睁大眼睛怎么也不相信她就是府中的那唯一的娘娘,
“娘娘,您这样……不大好吧??!”
“陈叔,我只是上街逛逛,晌午之时便回不用派人跟着了。”清脆的声音从开启的唇齿之间传出,美眸直盯着眼前这位略显老态但做事勤恳的中年男人。开玩笑,要是身后跟着一大堆人还叫她怎么有闲心逛街呐。
“呃……可是……娘娘!”陈总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退让一步。“那……路上请多加小心。小翠,小玉,要好好保护侍奉娘娘。知道了吗?”
“是!”同样作男装打扮的两个贴身丫环同声应道向总管行了礼便随着娘娘而去。
看着逐渐消失在街角的主仆三人,陈总管是打从心底喜欢这位善良亲切体贴下人的娘娘,她从不自持身份高贵,甚至像他这样一个小小总管娘娘却唤他“陈叔”说是他的辈分比她高,是她的长辈,就连小翠和小玉这两个丫头常年跟在娘娘身边说话也越来越放肆了。唉!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自从两年前独自留下娘娘空守新房后,从府中丫鬟的嘴里留言飞起说是王爷对娘娘的相貌不甚满意才冷落娘娘,自此外面都传言是因为这位娘娘不美不能讨得王爷的欢心而失宠,就连王府内的有些下人都对王妃冷冷淡淡的,殊不知……摇着头的陈总管转身回府吩咐着门卫关上大门。
******
今日与皇上讨论了一上午国事,早朝时因为观点不同又与长书吏卓大人进行了一番口舌之争,昨晚失眠又没睡好,现在可以说是身心疲惫。侧伏于马车内软塌之上的人正在闭目养神想及早回府休息。
“阿福,回府!”带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从帘后传来。
“是!”车夫二话不说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向云王府驶去。车辕缓缓向前转动,帘后的人也没了声响,想来是累了……
******
“娘……呃!公…公子!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回府吧!否则陈总管又要像上次一样派人来寻您了。”小翠举起衣袖擦了把汗,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包裹。
“嗯!……是不早了!玉儿,上次你不是说找到一条近路可以回王府吗?你在前面带路!翠儿,把今天银子的用处说说。”悠闲地下了命令后雪若迈开步子跟着小玉向街边的一个巷子口一拐。
“是!嗯……我想想……今天上街共向账房支了两银子,其中有两用于买胭脂水粉等日用品,还有两您给了路边的乞丐,穷人家讨饭的孩子和一些露宿街头的流民!”
时间正接近晌午时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逐渐散去,有的是回家吃饭下午再出市,有的是结伴到附近的酒楼喝酒去了,原本就处在阴暗角落的小巷更静得让人不寒而栗。绕过两个弯后便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小玉曾经练过武,也正因为如此她到王府不足半年便被王爷从低等下仆提拔到高等丫鬟,两年前派去侍奉身边这位娘娘。训练过的敏锐使小玉止了步,让紧随其后的主人—云王府的王妃娘娘一头撞到她的后背上,小玉快速地回过头向娘娘和小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把拉过两人小心地躲在一道围墙后面,探出半个头想看个究竟。
“打!!!给老子重重地打!!!往死里打!!!……哼哼!!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宁静的深巷里传来沙哑中带着嗜血的叫嚣声,以及一些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只见一群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围着殴打一个已经蜷缩在地的人,那人身上的浅蓝袍子已沾上了斑斑红迹,发冠松乱,零落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面容上看不清相貌。
躲在墙后的主子抿嘴想了片刻,让她见死不救她可做不到。然后她轻轻地拉起疑惑不解的小翠和小玉,蹑手蹑脚地走到巷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眨着的双眼闪过一丝顽皮与忧虑,对着小翠略抬高了一点音量,
“俞公子!今日在武场您使的那招‘横扫千军’可真是威力十足!一下子就撂倒十几个汉子,在下不得不佩服您的武艺高超哇!既然你我一见如故,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让小弟略备薄酒邀您喝上一杯,如何?”
一番话说得音量正好可以让隔着几条巷子的那些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主子对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猛使眼色。跟着这个娘娘两年,当然明白她眼中的意思,果然不肖片刻,就听见,
“正是正是!崔某对俞兄也倍感佩服。正好小弟也想让俞兄讨教几招,不如我们就如南宫公子所言到他舍下喝个痛快,不知俞兄意下如何啊?”
“这……既然两位盛情邀请,那俞某也不便诸多推辞!……就请南宫公子在前带路吧!”
“好!爽快!其实舍下就在附近,抄近路只要绕过这条暗巷便到了。请!”
“请!”
“请!”
一番咬文嚼字的对话后,一手摇着玉扇好不潇洒的主子便迈开大步领头走在前面,另两人也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说点什么,让声音由远而近。
“老大,有人来了!”
那个老大听了手下人的汇报,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很不情愿地说,“哼!今天算他命大!爷吩咐了,此事不宜节外生枝!老子我本想再给他一些教训,不过,看样子这小子也玩不了什么花样了!”踢了踢那人的头,“小子,要是你再惹了我们爷,到那时,我们兄弟会让你生不如死!……哼!弟兄们,我们走!”
话中毫不掩饰淫邪之气的一群凶神恶煞,对着那个已狼狈不堪的人像踢死猪似的又踹了几脚,然后走过巷角转过一个弯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此时主仆三人快速地跑到那人的身边,小玉翻过那人的身体把手探到鼻息之下,
“怎么样?”
“气息微弱,若不赶快找大夫医治,恐怕……”
“先带回王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