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到梁通枪上所含内力远胜自己,心想:“这人枪法武功已如此了得,鹿笑书并力齐上,我非丧生于此不可。”身形一幌,长枪一扫,终于长长叹息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想不到我孙权竟有今日。”
这时鹿笑书已将魔教数十人解决,也不禁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早已算到你会有这么样一天的,你心胸狭窄,不顾情义,手段残忍。”
孙权笑道:“哈哈,我不顾情义?我才是大哥,你只是二弟,你把我当大哥了吗?我心胸狭窄?你平时对我呼来喝去,也就算了,如果我夺了你心爱的女人,你还会说我心胸狭窄吗?不过我相信我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鹿笑书叹道:“感情之事,你情我愿,岂有先来后到!”
这时小妹走来,道:“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了。”
孙权道:“问我?”
小妹点点头,道:“如果我不跟你回丐帮,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孙权笑了笑,却闭上了嘴。
小妹怒道:“难道你真的就不念兄妹之情?大哥你就向二哥认个错,我保证二哥不会伤害你的。”
孙权笑道:“鹿小妹,你姓鹿,我姓孙,你连祖宗都不要了,你还有脸叫我大哥,给他认错,就是死,我孙权也不低头。”
孙权又看着鹿笑书缓缓道:“都说鹿笑书剑法无双,连魔教教主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他平生仅见的武林奇才。”鹿笑书在听着,知道他一定还有下文。
孙权道:“魔教四大护法长老武艺高强,却还是死在你的手里。”
梁通冷笑道:“你少拍他的马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孙权道:“魔教四长老、魔教特使他们都是当世的顶尖高手,你纵然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差不多了。”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而我却只不过是山中猎户而已,像我这种人,在那些武林高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鹿笑书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孙权淡淡道:“我只不过想和你这位傲视天下的武林高手赌一赌输赢,比一比高下。”
梁通冷笑道:“你现在已是瓮中之鳖,还有什么资格和人赌输赢,比高下!”
孙权道:“我若输了,不但心甘情愿的束手就缚,随你处置,而且还立刻告诉你魔教教主身在何处。”
鹿笑书确实心动了,道:“我若输了呢?”
孙权道:“你若输了,我也并不想要你放了我,你若万一败在我手里,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鹿笑书道:“你说!”
孙权道:“我只想要你将我葬在当初我们结拜的茅屋旁边。”
鹿笑书没有说话,而且慢慢的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当初的点点滴滴。
梁通忽然道:“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他这人诡计多端,其中必定还另有诡计!”
青女与京城四秀也道:“不能相信他。”他们的话,鹿笑书也好像连一句都没有听见,看了看小妹。鹿笑书喃喃道:“时间过得好快,好快……”
孙权也叹息着道:“光阴似箭,一去不回头。想到我们初见之日,到如今转眼也已近两年了。
鹿笑书道:“梁通和京城四秀,只要任何一方与我联手,你纵有天大的本事,你也必死无疑。”
孙权道:“我知道”
鹿笑书道:“但我若答应与你交手,纵然不会败,也会损耗内力。”他叹息着,又道:“何况,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若真的和你立约赌技,就算胜了也不会马上杀你的,而且要把你带到茅屋。”
孙权道:“我一向知道你,你虽夺人所爱不是君子,却是条男子汉。”
鹿笑书道:“所以我若损耗内力,他们就未必能拦得住你,今日你若走了,很可能我就会死在你的手上。”
梁通道:“你既然已明白他的意思,又何必再跟他说废话?”
鹿笑书忽然笑了笑,道:“我说的并不是废话!”
梁通冷笑道:“不是废话是什么?”
鹿笑书道:“这一战,不管如何我都得答应,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弟。”
孙权道:“说得好。”
小妹已耸然动容,沉声道:“你们全退开。”“你们”包括梁通,也包括了京城四秀、青女。她知道只有这样大哥才有机会,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大哥就这样死去,她知道二哥也不想。
小妹静静的站在一边,脸上虽没有表情,心里却实在担心。只见孙权手中长枪施展出来,竟仿佛轻如浮云,他用的招式轻巧灵变,这一招施出,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鹿笑书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明白,孙权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看来他和魔教教主真的恋情匪浅,可是他为何要隐藏实力,还对魔教护法低声下气。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也许神枪梁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心念转动极快,动作更快,他的脚步轻转一滑,长剑已反手刺出,只听“咻”的一声,剑锋破空,竞像是强弩出匣,紫薇软剑虽然轻如鸿毛,在他手里施出来,却仿佛重逾百斤,他用的招式刚猛锋厉,刷刷刷,连刷数剑,一时剑芒将孙权罩住。
孙权也是速度极快,寒光不停的闪烁,霎眼间,两人已各自出手十余招。至强至刚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灵至巧的招式,至弱至巧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刚至强的招式。这一战之精采,已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形容。梁通、京城四秀、小妹面上都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只听得见剑锋的破空声,反而听不见长枪的劲风。
他们全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却也无法想像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剑锋破空之声,“咻咻”不绝,越来越急。而且听之在东,忽而在西,流窜变化。京城四秀忍不住长叹道:“难怪孙权说鹿二哥是百年难逢的武林奇才,此言果然不虚。”
梁通沉着脸,道:“但孙权更可怕。”
小妹道:“哦?”
梁通道:“鹿二哥的出手如此迅急,招式变化如此快,但孙权的长枪施展间,竟还能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出来,这岂非更令人不可思议。”
小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他什么时候如此厉害?”一句话刚说完,突听“呼”的一声,如狂风骤起。
梁通道:“孙权招式变了,变得刚烈威猛,无坚不摧,无物可当,他的枪法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屋子里突然间己被风声笼罩,几乎已没有别人的容身之地。
梁通动容道:“难道他刚才都是在试探鹿二哥的出手招式,直到现在才真正使出真功夫来。”
京城四秀道:“但鹿二哥的真功夫,好像也没使出来了吧?”
小妹道:“怎么见得?”
梁通道:“孙权的招式如此凌厉,若是换了别人,早已败了,但鹿二哥显然还能从容应付,在待机而动。”
小妹看着他,眼睛里不禁露出钦佩之色。心道:“这梁通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看得还挺准,二哥的确还可以从容应付,他的人竟似已从有形变成了无形,竟似已变得可以随意扭曲变化,竟似变成了一阵风。”
无论孙权的长枪怎么样逼他,他总是轻描淡写的就闪了过去。有时这长枪明明已将他逼入了死地,谁知他身子突然一扭,就已化险为夷。小妹脸上本来还带着忧郁之色,现在却已松了口气。
梁通忽然叹道:“我本来还认为还得斗一会儿,现在才知道孙权已必败无疑。”
小妹又问道:“怎么见得?”
梁通道:“孙权现在已施展出至刚至强的招式,刚必易折,强必不能持久,他的力气消耗,必定远比鹿二哥快得多。”
慢慢的接着道:“等到他已不能将长枪运用自如,也就表示他气力已将竭,鹿二哥已可反击了。”
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孙权额上已现冷汗,长枪的运转已越来越慢,他也知道鹿笑书现在必定已将全力反击。他踏前两步,长枪直刺而出。鹿笑书后退两步,以退为进,正待反扑。谁知孙权突然反手一扫,长枪突然脱手飞了,挟带着狂风般的风响,掷向鹿笑书。
这掷之力,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硬接硬挡,鹿笑书只有耸然闪避。只听轰的一声,长枪竞将墙壁撞破了个大洞,长枪余势末竭,直飞了出去。孙权的人也借着这一抡之力,跟着长枪飞了出去,这一着连鹿笑书都没有想到。他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屋子里孙权人已不见了。
小妹耸然失色,正想去追,只听嗖”的一声,鹿笑书已从她向前窜了过去。
梁通失声道:“好快的身法。”
小妹叹了口气,苦笑道:“只可惜我受了伤,否则我也让你见见我的身法。”她并没有去追。鹿笑书既然已去了,她已不必再去追。
梁通道:“只管放心,孙权气力已将竭,轻功也本就不如鹿二哥,他逃不了的。”
小妹却心道:“二哥的轻功,的确很少有人能比得上,那大哥跑得了吗?”
现在孙权也已明白,鹿笑书的轻功,竞远比他想像中还要可怕。他出动在前,又占了先机,可是七八个起落后。鹿笑书竟似已快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