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翕跟皇帝请旨去见皇后,出了圣心殿就径直往俐荀殿而去。
阮绥这几日正在忧愁该不该请娘进趟宫,这宫里如今是找不到能坦诚相待的人了。而今日太监前来禀报,“娘娘,阮将军进宫了。现在已经在面见娘娘的路上。”
当时阮绥正在湖边看含苞待放的荷花,听闻此消息,甚是欢喜,转身对灵雨说,“去备些上好的茶叶和布匹,随后让将军带回去。”
“是。”灵雨领命离开。
不多时,阮翕就随着太监来到凉亭外。“臣参见皇后娘娘。”阮绥许久不见他,他依旧一身戎装,年少英雄,气宇非凡。俊俏的面容因在边塞风雨侵袭变得黝黑,却更觉有气魄了。
终究是血脉相连,阮绥忍不住泪从中来,扶起阮翕的身子,“哥……你过得可好?”
阮翕不敢替她拭去眼泪,一个劲的点头,“好,好。娘娘呢?”亲人关心的话像暖酒,醉得人想哭,想抱着一醉方休。阮绥不想提及宫中的事,跟他一样只道平安。
“哥,现在也没外人,就不必跟小妹拘礼了。”指引着他来到凉亭内,看到石桌上摆满了酒菜,“不曾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就随意让宫人准备了。”随即招呼他入座。
虽然阮绥不希望阮翕拘谨,但后者也知晓后宫中不缺乏说三道四之人,因此举手投足之间仍不放松。轻轻抿了一口酒后,阮翕问,“爹娘身体可好?”
“年初二,回府中探望,爹娘都好,哥哥尽管宽心。”阮绥安抚着,替他布菜,全然没有皇后的威严与高高在上。
今日天气正好,湖边的风吹得人舒适惬意,阮绥顺顺吹乱的发,还是开口道,“哥哥,小妹有一事。”阮翕见阮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关心,“何事?”
小心的环视了周围,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小妹怀了龙子。”阮翕满脸震惊,随后又是惊喜,起身正准备贺喜,被阮绥阻止了。
阮翕欢喜,唠叨起来,“随后回了府,定告知爹娘此等喜事,二老定会乐坏了。”转念又想,“皇上可知晓?”
阮绥面露为难,摇摇头。站起身,看着湖里游走的锦鲤鱼,叹息着,“若此处不是皇宫,他也不是皇上,我定会欣喜若狂的告诉他,可一切并非如此。”回头望着阮翕,目光悲戚,“哥……我不想我的孩子在这吃人的地方长大,还要与兄弟姐妹整个你死我活。”
阮翕虽为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却也多少明白阮绥的心思。
“小绥,你为皇后,绵延子嗣是理所应当的事。这孩子的命运早就已经决定了,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如今已怀了龙子,若不留,被皇上知道了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阮绥当然明白,明白得痛彻心扉,她一早就明白就算是她的一块肉,她都没有权利为他做决定,连她自己的命运都无能为力。
擦擦眼泪,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状似无意的说,“不聊这些了。哥再尝尝这些菜吧,在外也不常吃到。”
一直沉默着,一直到灵雨带着下人将准备好的茶叶和布匹拿了过来。
“哥,这些带回去给爹和娘。”阮翕想说什么奈何宫人都在便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只顺着说,“那臣告辞,还望娘娘好生照顾自己。”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