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哎哟,死老头,下手真重!”小乞丐捂着脑袋,叫唤着。
“乱猜什么,我要回到我原本的地方了。”老乞丐没好气的说道。
小乞丐有些蒙了,盯着老头说道:“什么叫原来的地方?你不是跟我说你再这碧霞城做了一辈子的乞丐吗?”
老乞丐咧咧嘴,奸笑道:“那是我骗你的!”
“你居然骗我!亏我每天冒着被人打断腿的危险去给你偷酒喝”
看到小乞丐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他,直盯得老乞丐心里发毛,他讪笑道:“那也是你自己太笨了,也不想想一个做了一辈子乞丐的人怎么可能教你读书识字,怎么能给你讲出那些神鬼故事。”
“那也不行,骗了就是骗了。”小乞丐不满的叫到,然后又好奇的问道:“那,老叫花,你是从哪来的,怎么就到这碧霞城来做乞丐来了。”
老乞丐神秘一笑,道:“我从哪里来,以后你就知道了,太阳下山后我就要离开了。”
小乞丐毕竟年纪小,也并没有想太多,以后知道就以后知道吧,转而说道:“老叫花,既然你就要走了,我再去给你偷两坛酒吧,你也好带在路上喝,免得你酒瘾上来又没酒喝,多可怜。”
小乞丐说完就准备起身偷酒去,老乞丐急忙拉住他,道:“别去,听我说,我就要走了,有一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你好好坐着听我说,这些事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小乞丐一头雾水,突然脸色潮红,激动道:“老叫花,难道你要告诉我父母的事情吗?”
“不对,不对!你说我就是你在大冬天雪地里捡的一个弃婴,身上没有丝毫的身份凭证,现在又怎么会有我亲身父母的消息。”说道此处,小乞丐一脸痛苦,别人都有父亲母亲的疼爱,而自己从婴儿起就注定了成为一个叫花子,父爱母爱对他来说那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曾经小叫花也想过突然有一天自己的亲身父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带回想象中的那个温暖的家,跟别的孩子一样能得到父母的疼爱,但是一年一年的过去了,直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这些想法慢慢的也就淡了,只把它当成一个自己编织的梦,偶尔幻想一下罢了。
看着小乞丐因痛苦而有些铁青的脸,老乞丐心里也很是心疼,他伸出手揉了揉小乞丐的头,神情没落道:“其实你不是我在雪地捡到的,我也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并且你就是我从你父亲手中亲手接过来的,也是他让我带你来到这里的。”
小乞丐那清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乞丐摆摆手,意思是叫他别说话。
“他们的名字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能知道的是,你的父亲母亲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当初他们当我带你离开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你也不要去怨恨他们,如果当时我不带你离开,你很可能就夭折了,那会有今天的小叫花子。当你有一日能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
老乞丐说到此处,神情越发没落:“你的父亲给你取名叫杨昭,呵呵,日月昭昭,他这是希望你像日月那么明亮,那么耀眼,就像那时的他一样。”
“那我父亲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小乞丐,现在应该叫杨昭了,杨昭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好不容易有了亲身父母的消息,老乞丐却遮遮掩掩,说的不实不详,这让杨昭心里像猫爪一般,他迫切的想知道有关他父母的一切。
老乞丐摇摇头,道:“我说了,他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人,更多的就要你自己以后去发掘了,我现在给你说太多了,对你也并不见得是好事。”
“不!你说,老叫花你说,我要听,不管是不是好事,我都要听。”杨昭一把抓住了老乞丐的手臂,乞求道。
老乞丐摇摇头,一个字也不坑再说了。
杨昭有些气闷,松开了抓住老乞丐的手,蹲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也有父亲,我也有母亲了。”
老乞丐看着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不说是为你好,你也不要怪老头子我了,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太阳西斜,空气也不是那么闷热了,老乞丐看看天色,对着杨昭郑重的说道:“小叫花儿,你也不小了,我也该走了,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走了。”
虽然平时和老乞丐嘻嘻哈哈,没个正行,还总是被老乞丐敲头,但面对这突然的分离,杨昭心里还是充满的不舍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
“老叫花,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你带我一起走吧,哪怕跟着你到其他地方做叫花子也行啊”杨昭停止了低声的呢喃,压下了对父母的思念,转而想起这要离开的老叫花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不由得双眼噙泪,哽咽道。
老乞丐淡然一笑,有些疼爱的摸了摸杨昭的头,笑道:“还做叫花子啊,你还没做够吗?不想吃肉,不想摸漂亮姑娘了吗”
杨昭被老乞丐一番话逗得破涕而笑。
老乞丐把手伸进衣襟里挠了两下,手伸出来的时候多了一颗像珍珠一般圆溜溜的东西,不过看起来黑乎乎的。
老乞丐把这东西递到杨昭面前,笑道:“要走了,老头子身上也没东西送你,这个就是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来,把它吃下去。”
杨昭看着面前这黑乎乎圆坨坨的东西,再联想起刚才老乞丐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恶心,一脸嫌弃的说道:“老叫花,你要走了还要恶心我是吧,这东西不会是你身上的存年老锅巴吧。”
老乞丐脸色一板,伸出手想拍杨昭的头又忍了下来,气道:“混蛋小子,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老子看你可怜才给你的,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想老子,你吃不吃,不吃老子可收回去了。”
杨昭听他这么说,只得犹犹豫豫的接过了老乞丐手上的东西,然后在老乞丐那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中,皱着眉头把它吞了下去。
“咦!不臭,还有点甜”杨昭吃了后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恶臭或者苦涩,不由得惊奇道。
“哼!”老乞丐不满的哼道:“好了,小叫花,太阳下山了,我也该走了,在我枕头底下有两件东西,一面镜子,一个木牌。镜子是你父亲留着给你的,以前怕你弄坏了,一直没给你,现在我要走了,就交给你了。”
“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亲身父母,那等我走以后你就不要在这里做叫花子混吃等死了,到了七月初七你带上那块木牌去碧霞城东三百里的地方,那里有座山坡叫落凤坡,你到了那里以后拿出木牌,然后滴一滴鲜血上去,自然有人来找你的。”
“小叫花儿,保重。”杨昭还在默记老乞丐说的话的时候,老乞丐已经起身而走了。
“喂,老叫花,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老乞丐走出了一点距离,杨昭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去问道。
对于杨昭的问题,老乞丐微微一笑,道:“能不能见面,那就要看你了,等你哪天能登上最高的顶峰,我们就能再见,如果不能,那就算我们见到了,也要当做没见到。”
“最高的顶峰?是一座很高很高的高山的山顶吗?”杨昭不解,更不知道最后面一句见到当做没见到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的他有太多东西不能明白。
眨眼间,老乞丐又走出了一段距离,杨昭大喊道:“老叫花,你告诉了我的名字,那你叫什么名字?”
老乞丐哈哈大笑,洒然道:“你就叫我老叫花吧,记得你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这三个字,我就叫这名字了。”
杨昭语塞,看着老乞丐越走越远,杨昭心里突然有一点痛,就像每次幻想父母的那种痛,不知何时,两道泪痕静悄悄的挂在了他稚嫰的脸上。就在老乞丐快要消失在杨昭视线中的时候,他突然大喊道:“老叫花,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我不会再做乞丐了,不会混吃等死了,我一定会找我的父母的,还有,你也是我的父亲,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父亲。”
远处老乞丐的身影好似突然踉跄了一下,停了下来,继而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一转角消失不见,此时杨昭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陆续续有不少在外做工的百姓回到了西城区,杨昭也哭累,索性就靠着大榕树坐着,望着来去匆匆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百姓陆续回来,西城区渐渐热闹起来,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都飘起了缕缕青烟,混合着饭菜的香气还有那从宅子里隐隐传出的欢声笑语。
杨昭伸手抹了把脸,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走出巷子,来到离西城区不远的月桂街,那里是救济府所在,这里是平时就是为一些衣食无靠的老人或乞丐流浪者发放食物的地方,遇到天灾的时候也充当救济灾民的角色。
救济府的伙食很差,每顿只有两个馒头,但杨昭从来不在乎,能吃饱就行了,做为一个叫花子,还想奢求什么?
领了馒头,杨昭又回到西城区,在城区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座破庙,那里就是他和老乞丐一直栖身的地方。
杨昭边走边啃着馒头,他走的很急,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那么迫切的想回到那个地方,因为今天他知道哪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父亲留下的东西!
走过三道巷子,拐过五个弯,一路上的喧嚣,杨昭充耳不闻,只低着头啃着馒头,快步走着,小庙的地方很偏,周围也没有什么住户,经过了居住区后杨昭就只能抹黑走在青石板路上,不过还好,这条道路杨昭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小庙。
黑色深沉,一座破烂的小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一个小叫花儿默默的走在通往小庙的石板路上。
夜风轻抚,树叶沙沙作响,一个小乞丐走进了黑暗,走进了小庙,当明天晨曦到来时,那座破烂的小庙里还走出来的还会是一个小乞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