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在火堆边儿上吃着烤肉喝着汤，一边聊着路上的见闻一边开着玩笑，时间倒也过得不慢……
转眼过了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的几个人有些疲倦，已经吃得走不动路的小胖球露着毛茸茸的大肚子半躺半坐地杵在火堆边儿上，一边舔着小爪子，一边一个劲儿地抹着脸。
看它怡然自得好不惬意，我偷偷地伸出手来，捅了它一下。
小家伙没想到会有这一手，身体失衡，吧嗒一下歪在地上，寻思寻思又侧过身去抬起爪子舔了舔，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见他一副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睡觉的死样子，一边坐着的蒋晓艳被逗得不行，我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只想说，遇上这么懒的家伙谁能有办法。
心里头想着，将碗里剩下的鸡汤喝干净，又在铁锅里舀了一点剩下的鸡肉和蘑菇在碗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起出去的几个人，早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睡觉了，篝火旁边，只有我跟蒋晓艳两个人依然没有回去。
“明天还要忙呢，早点睡吧。前半夜我来守夜。”我说着，撩起眼皮看看她，却见蒋晓艳抱着膝盖，并没有立即起身：“还是你先进去吧，我来守夜。”
“别闹了，我是男人啊。”我说着，伸出手来去掐蒋晓艳的脸，跟往常一样，这爪子刚伸出来，就被狠狠地拍了下去：“毛手毛脚的，怎么那么烦人呢……”
“现在知道烦我了……”我说着，有点受伤地一撇嘴，却见蒋晓艳媚笑一声，捂着小嘴轻声道：“一直都很烦你好不好，不只是现在吧。”
“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诡秘一笑，我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此话一出，蒋晓艳一愣，短暂的错愕之后，这妞儿狠狠地掐我一把，给她掐得疼了，却也不敢吱声，光知道嘴上占便宜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喜欢掐人呢……好疼。”
“谁让你那么不老实……”蒋晓艳说着，拢了一下头发还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一天天，就知道耍流氓，占便宜。”
“别的便宜占不了，过过嘴瘾还不行啊。”将手里的碗放在一边，我抱着头躺在沙滩上，头顶的夜空，看不到月亮，繁星璀璨倒是深邃动人，想起来，上一次这么看星星，还是在老家的房顶上跟着雯雯一起，心里头，一种浓浓的伤感涌上心头，曾几何时，有一只小妮子天天被自己欺负着，现如今，阴阳两隔，竟然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或许，当时真的死在那个地下室里，我们两个，还能在某个地方见上最后一面吧，也不知道，她独自一人，会不会很寂寞。
越想越觉得难受，满脑子都是雯雯捂着小脸兀自傻笑的情形，鼻子一酸，眼前竟然有些模糊了，生前，雯雯生怕我跟蒋晓艳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来，可千防万防，她却没有照顾好自己，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雯雯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是，每每想到那个小妮子，心里头，总会百感交集异常沉重。
如果她生在一个相对平凡的家庭里，或许，这里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坎坷了，如果，大学毕业以后没有掺合那些破事儿，或许，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然而，每个人都知道的，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可以卖，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选，时也，运也，命也，从我走出那一步开始，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吧……
心里头想着，轻轻地叹息一声，直到现在，家里人还不知道雯雯出事了，也不知道，我那老爹老妈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承受得了，要知道，这二老，可是对古灵精怪的小雯雯中意得紧呢……
“你在想什么？”伸出手，在我的肚皮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蒋晓艳轻笑道。
“不告诉你。”寻思寻思，我摇头道。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你想雯雯了是不是？”蒋晓艳说着，露出一个颇为温柔的表情来，我侧过头来看看她，没吱声。
“那件事，是意外，再说了，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这事情都不怪你，你用不着为雯雯的事情内疚的。”蒋晓艳说着，蜷起双腿看着夜空，轻声道：“你不是相信福报的么，或许，从他们舍弃你的一刻开始，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的。”
“如果是你，你会跟雯雯一样么？”寻思寻思她的话，愈发地觉得难受了，我看着夜空，轻声道。
“我不会。”蒋晓艳说着，摇了摇头：“倒不是，你这臭家伙有多重要，我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而已，这其实，就是我跟雯雯最大的不同。你不知道，雯雯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两年，我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雯雯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要明显成熟些。那时候，她还很小呢，一般的孩子都在吵吵闹闹看见什么要什么，她却从来不那样，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不拿出来炫耀的，相反，她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她自己能找到的地方，面对大人的时候，也是一样，你很难想象，一个不大点的孩子是怎么学会察言观色的，那两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雯雯的眼神。她怯生生的，像是在极力避免被人讨厌似的……每当我想起那个眼神的时候，我就会很难受，我想，小的时候，雯雯肯定受了很多苦。要不然，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是不可能像她一样的。”
“是啊。”有点苦涩地看着天空，我对蒋晓艳的说法很是赞同，这时候，却见蒋晓艳话锋一转，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直到，跟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雯雯变了，跟以前那个怯生生的雯雯不太一样了。我当时，很惊讶，我就在想，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让雯雯变了一副模样，我以为，她遇上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却没想到，她遇上的是一个就知道欺负人的臭流氓……”
蒋晓艳说着，捡起一根木棍扔在火堆里，又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你记得么，我住在你家里的时候，还没等我睡着呢，你们两个就在隔壁的房间折腾起来了，雯雯哭哭啼啼地叫了大半宿，我都听得真真的……我当时特别不开心，我就在想，雯雯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臭男人，怎么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结果，天还没亮，雯雯就蹦蹦哒哒地回来了，第二天，还羞答答地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蒋晓艳说着，一张小嘴撇得老高，那表情里头，带着三分不解，七分鄙视。
“那种事情，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会懂的，人这个东西，比较特别，太难受的时候会哭，太开心了一样会哭，基本上，某种感情达到顶峰的时候，都会有泪水飙出来，至于你说的告饶声，就再正常不过了，关隘到了，再温柔一样受不了，你要是真的当成一回事，事后会被笑话的。”我说着，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回头想想，这事儿倒也没什么不对的，想当年，每次在一起，要是不把那小妮子收拾得不要不要的，就别想老老实实睡一觉，这几年下来，都习惯了。
“尽是些歪理。就算再怎么……也不能……”蒋晓艳说着，俏脸绯红地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想说，就算再怎么情不自禁，也得考虑一下旁人的干瘦啊……心里头想着，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我转头看看蒋晓艳，轻声道：“我听说，以前有个男人追过你，是真的吗？”
“你说哪一个？”蒋晓艳说着，拢了一下头发。
“这么说，还不止一个咯……”微微皱眉，我突然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问要好些。
“那当然了，你以为呢？你不会以为，姐姐我都沦落到了没人要的程度吧……哼，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惦记姐姐的人多了……”蒋晓艳说着，抿着小嘴显得很得意，我冷哼一声，做不屑状：“那你为什么，还没找个男人嫁了呢？”
“不是没有机会，是没有碰到合适的。”蒋晓艳说着，托着下巴一嘟嘴：“可能是眼光太高了吧，虽然，有些人……条件还不错，但是遇到一起就是没感觉，我也没办法。”
“没感觉？什么样的算是有感觉？”倒是觉得这个话题挺有意思的，我笑道：“是一看见他，就觉得浑身发痒好难受，还是，看见他就恨不得扑上去想给他生猴子的感觉啊？”
我说着，眨眨眼摆出一个要多纯洁有多纯洁的表情看向她，蒋晓艳见了，翻着眼睛摆出一个很不爽的表情来，哼唧道：“都不是。我说的，是一见到他腆着大脸耍流氓，就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的感觉。”
“我的天……那小子也够命苦的。”我说着，摸摸肚皮看着天空，寻思寻思蒋晓艳的话，也觉得真挺无解的，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