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将绷紧的弩箭解下来，拿着那根大约有筷子那么长的钢针看了看，这时候，老梁又问：”那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永远不会死的灵魂呢？“
“有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会自然死亡的灵魂，就是神仙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的有神仙？”迟疑了一会儿，老梁问道。
“怎么说呢？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我说着，掐了一个请神指给他看：“符箓派的道士，是不修真的，我们不修炼内丹，而以功德为本，说白了，好事做得足够多了，死了之后就会有福报，这是我们这种在家的道士的逻辑。通常来说，像我们这种道士，如果有机会成仙成神，也都是以尸解仙的形式而存在的，你知道什么是尸解仙么？就是人死了以后，褪去肉身，魂出体外，变成神仙。”
“好深奥啊……”老梁说着，咂咂嘴摆出一副很难理解的样子，我笑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进附近的草丛里，“其实也没什么，你只要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就对了。”
“那你说，像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好福报么？”说着说着，开始变得阴郁起来，老梁的脸上显出浓浓的苦涩。我寻思寻思，摇头，这种事情我又没有经历过，既然没有经历过，又怎么知道谁对谁错呢……
“你俩聊什么呢？”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唤，蒋晓艳和艾琳从另一侧的林子里头钻了出来，看艾琳手里拎着一只灰突突的大兔子，我看看手里的硬弩很是惭愧。
“我们在聊鬼神的事儿。”老梁说着，嘿嘿一笑，“那个……我去里面打点柴火，你们先聊。”
“我也去！”眨着大眼睛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的艾琳像个小兔子似的跑远了。
“你们在聊什么？”让他们俩这一弄，蒋晓艳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地站在一边，拢了一下头发，我斜着眼睛瞅瞅他，莞尔一笑：“真的没讲什么啊，就是闲聊。”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偷偷一撇嘴，蒋晓艳摆出一副早就看透你了的小模样，我苦笑一声，将手里的弓弩还给她，轻声道：“别说的跟你很了解我一样行不行，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哟……”笑容玩味地瞥了我一眼，蒋晓艳笑得很灿烂。
“哟什么哟……傻吧。”我说着，伸出手去掐她的鼻子，手还没到，便被蒋晓艳狠狠地拍了下来，她紧张兮兮地看看四周，正色道：“喂！我警告你啊，当着我小弟的面儿不可以毛手毛脚丫的！要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这么说，没人的时候就可以了？”斜着眼睛瞅瞅他，我憨厚一笑。
“你去死……大色狼……”蒋晓艳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堪的回忆似的，翻着大眼睛狠狠瞪一眼还不够，飞要凑了来踢上一脚。
手揣兜儿，轻轻提起右脚，非常精准地拦住对方的攻势之后，我一转身，继续朝着林间走去，这时候，身后的女人快步跟上来，轻轻地在我的后腰拽了拽：“刚才，小良子偷偷问我，什么是避水珠……”
“然后呢？”勾勾嘴角，我道。
“我告诉他，说来话长，等有时间再跟他解释。”蒋晓艳说着，顿了顿：“可是……可是……可是……避水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懂装懂呢？”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这个特别爱面子的女人，我一撇嘴，这时候，蒋晓艳有点尴尬地拍了我一下，埋怨说：“还不是你……我总不能说自己也没听说过吧……多没面子啊……”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寻思寻思，我道。
“想得美。”蒋晓艳说着，抿着小嘴白了我一眼：“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说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古墓里头挖出来的奇珍异宝么？为什么，以前没人跟我提起过？”
“应该算是奇珍异宝吧，很难得的，不过，我也只是在书里见到过，实物的话，还真不知道谁的手里有。”
“那它究竟是什么？是矿石，还是玉器？还是什么特殊材质的东西？”
“都不是。”我说着，摇摇头，“以前，福伯借给我一本书，上面有那个东西的记载，书上说，那个叫避水珠的东西，能恫吓一切水族，十分珍贵，当时，书上有个图，就是一个像是鸭蛋似的东西，上面有很多像是血管一样的纹络，然后，最上头，有个不大的铁疙瘩，疙瘩上面，穿着一个戒指那么大的铁环，铁环上面，还有绒绳一类的挂饰，整体上看，就像是小狗脖子上挂着的那种铃铛似的，不过，是圆的，一个蛋。”
“蛋？”蒋晓艳说着，一脸疑惑，“什么蛋？什么蛋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当然是龙的蛋。”我说着，耸了耸肩。
“你又骗人了，我怎么没听说过，龙是下蛋的……再说了，要是蛋的话，多脆啊，哪有在蛋上穿铁环的……”蒋晓艳说着，一个劲儿地在摇头。
“我说的蛋，跟你说的蛋，不是一回事儿。”嘴角泛起一抹坏笑，我回过头来瞥了蒋晓艳一眼，蒋晓艳一愣，站定身形，紧跟着，这妞儿写满错愕的一张小脸腾一下变了颜色，看她羞得耳根都红了，我伸出手来想要拉她一下，却没想，这爪子刚一伸出来，就给她对着手心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那个折叠弩，是一种不知名的合金做的，一下敲在手心，有点疼。
“你一直都这么流氓吗？”见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蒋晓艳气鼓鼓地盯着我。
“这就流氓了？我说的事实啊。”我说着，将爪子揣进兜儿里，苦笑道：“这都是很正常的东西，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你没听说过么？大部分野兽，都通过自己排泄物宣示领地，狮子、狗、狼群、野猪……有的时候，一泡龙尿浇在身上，往往比长矛利剑更有用。”
“可那东西，可那东西……”蒋晓艳说着，欲言又止。
“可那东西，气味很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说着，讪讪一笑：“你这叫少见多怪知道么？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的，你知道，道士用的那种浮尘么？就我们说的苍蝇甩子，那个东西，一般是用野兽的毛做的，以马尾居多，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游方道长的浮尘，跟那些道观里的道士拿着的浮尘是不一样的，游方道长的浮尘，颜色比较杂，而且，往往不是很整齐，看起来好像很邋遢，像是很多年没有洗过似的，其实不然，有它特别的用处在里头。“
我说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过去，走江湖的都有一点特殊的本事，比如那些职业要饭的，会在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职业化缘的，会在手里托着一个铜钵，而，以走江湖卖假药看相算命的假道士，都会有那么一根浮尘，浮尘是用来干什么的？防身。”
“不是用来甩苍蝇的么？”嘟着小嘴，蒋晓艳媚笑道。
“当然不是了……”我说着，一脸鄙视地看看她：“你什么时候，看见苍蝇围着道士转来着？道家有一种香，专门用来驱赶蚊虫的，那个东西，特别好用，比蚊香好多了，而且，那个东西是不用点的，用布包上放在口袋里，就不会再被蚊虫骚扰了。”
“可是我不明白，一个苍蝇甩子，怎么能防身。”蒋晓艳说着，习惯性地白了我一眼，喃喃道：“以前，我去过武当山，我发现，那里的道士有拿浮尘练功的，可有点不客气地讲，那练的都是什么玩意啊，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一招就能打倒他！”
“我说的防身，不是防人，而是防止野兽的侵袭。过去跟现在不一样，豺狼虎豹什么的，还是比较多见的，那种独自出行的道士，很容易遇见一些恶狼啊野狗啊什么的，要是没有一两件法宝，遇上这样的事情就很麻烦。”
“我还是不明白。”摇摇头，蒋晓艳说：“浮尘能把野狗打跑么？我怎么不信……有那个，不如带上一把杀猪刀管用呢……”
“你怎么那么残忍呢……”斜着眼睛瞅瞅她，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不该死的东西被你杀了，你会遭报应的。”
“我要是不杀它，它就反过来害我。”明显有些不服，蒋晓艳嘟囔道。
“宁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是这个意思吧。”有点无奈地斜了她一眼，我摇摇头，蒋晓艳见了，点了点头：“没错，谁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他！绝不放过！”
“这……”一脸黑线，我给她噎得够呛，要听她这么说，这种凶巴巴的女人还真的挺危险。
“你还没说呢，那浮尘是怎么驱赶野兽的。”见我的颇为无语，蒋晓艳抿着小嘴提醒道。
“用气味。”我说着，轻叹一声：“浮尘里头，有老虎的毛，对着野兽也甩，味觉十分敏感的野兽就会发觉不对，在早些时候，游方的道士就是这么吓退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