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谁！”正支愣着耳朵在厨房里头偷听，雯雯像是给人踩了尾巴似的嚷嚷道。
“我在说某只小馋猫，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讪讪一笑，我脱了外套挂门口，雯雯挥舞着手里的勺子做了一个恨恨的表情，又蹦跶蹦跶地跑了回去。
“明天我就走了。”托着小胖球的爪子，蒋晓艳轻声道。
“不多呆两天吗？”虽然并不意外，我还是有点嘴欠地说了一句。
“不了，家里还有事要我去做，不能耽搁太久，其实，这次的事儿，应该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蒋晓艳说着，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善意地笑了一下，没回答。
“下午，医院的结果就出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给家里一个交代。”
“恩，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
去厨房把忙了一天的雯雯替下来，亲自操刀炒了几个小菜，满满地放了一桌子之后，三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了起来。下午三点，医院那边来电话，让我们过去，本来，这事儿跟雯雯没什么关系，但是，一肚子鬼主意的她还是非常谨慎吃一起跟了过来。到医院的时候，大金牙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我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半秃的老大夫才从手术室里出来，他跟大金牙应该比较熟，点了个头之后，就领着我们去了重点看护的一个病房。
说是病房，其实，看起来就像是监狱一样，那病房里头的玻璃，都有板砖那么厚，门上，窗上，也都挂着铁锁，房间里头，那个抢了一个血菩提的伙计正蹲在窗台上，手摸着玻璃，往外看。
见到我们的时候，这个家伙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在里头拍着窗子大喊大叫，我们，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个人的病，极为特殊。”用手里拿着的一根圆珠笔指着里面的伙计，大夫说道：“从目前来看，他的神智，还算清醒，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一到晚上，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疯癫，残暴，极具攻击性。任何刺激，都能让他暴跳如雷。而且，他的眼睛，变化很大，身上的鳞片也越来越多。我们抽了他的血液做了调查，发现，他的血液，跟正常人的不太一样，成色，偏黄，里头还含有很多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成分。”对方说着，在本夹里头抽出两张胶片交给大金牙：“你看，这是显微镜下的血液样本，白天的，正常状态的。另一个，是晚上的，你看，红细胞，血小板，都比正常人少很多。”
“这说明什么？”微微皱眉，大金牙问道。
“这说明，他有病。”那医生说着，笑了一下：“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一张。”
说话间，他又抽出一张胶片给大金牙，我好奇，凑过去看了一下，当时给照片上的东西吓了一跳，那照片上的东西，圆形的，应该也是显微镜下的血液样本，但是，这个血液样本，跟刚才见到的两个完全不同，我学生物的时候是看过血液样本的图的，所以，一看之下，更觉得心惊胆战。
“这个是什么？”似乎有所察觉，大金牙转头问他。
“也是血液样本，跟他，是同一个人的。”对方说着，一摊手看向玻璃后面那个痛哭流涕的家伙：“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弄到这种情况的，但是，我知道金总你是做什么的，几十年的交情，我不能害你，所以我没有报警，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些东西真的很危险。”
“少扯没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头见汗，大金牙抖了抖手里的东西焦急道。
“我说说了，这个，是那个人的血液样本，这三个，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环境不同，第一张图，是白天的，第二张图，是黑天的，第三张图，是我们，以专门的设备模拟了月光照射之后，看到的。你知道，眼睁睁地看着它体内的血液的成分发生变化，第一个，让我想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道。
“狼人。”对方说着，阴测测地笑了一下，“不过你们不用害怕，这个人，不是狼人，虽然被大量的月光照到，他也会产生变化，但是，他是这个样子的。”
那秃头大夫说着，又在蓝色的本夹里头拿出一张照片，当，上面的图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包括蒋晓艳在内，几个人，俱是一声惊呼。
那照片上，一个，像是猴子一样的家伙，正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他的爪子背在身后，像是被人捆着，但是，那狰狞的模样，还是让我想起了，在菩提树的树洞中，看到的半张人脸。
这是一个近似猴子的生物，体表的毛发，并不像是陆地猿类那么多，此物遍体生鳞，但是，鳞片很小，并不规整，活像是掉了一层皮的白鲢，很多血肉，还能隐约看见，在它的鬓角，头顶，甚至是露出来的后背中间，都有鬃毛一样的东西，看脑形，更像是，野生的豺狗。那长长地獠牙，鼓起的牙床，无法包裹牙齿的嘴唇，都非常不友好地露在外头。我看了半天，转头看向蒋晓艳，对方，捂着嘴巴，瞪着眼睛，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你觉得眼熟么？”相比之下，大金牙要镇定许多，他，叹息一声转头问我。
“我需要确认一下。”我说着，回头看看那个玻璃后面依然在拍打着的昔日战友，转身，拉着雯雯跑了出去。
“我们去哪儿啊？”一脸诧异地跟在我的身后，雯雯小声道。
“去仓库。”我说着，拿出电话打给福伯。
辗转来到宝气阁的仓库，福伯已经等在门口，见我过来，掏出钥匙打开仓库的门，小声道：“出什么事儿了？”
“怪事。”我说着，推开门进去。
这里是大金牙的私人地段，整个仓库，三百六十度都有监控，里面摆放着的，都是用木箱封好了的古董明器，按照不同批次，不同价位，都有标签在上头。
我拉着雯雯在偌大仓库里头走着，感觉就像走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福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就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提防着有人接近。
“你在找什么？”歪着小脑袋一脸好奇，雯雯问我。
“找我带回来的几样东西，大约，有十二三岁的孩子那么大。”我说着，隔空比划了一下，又上下左右地看个不停。
“十三四岁，还算孩子么。”雯雯说着，娇笑一声捂着嘴巴，我有点无奈地瞅了她一眼，埋怨道：“没跟你闹，快帮我找找，这是正经事。这几样东西，应该是最近几天入库的，快。”
我说着，摸摸小妮子的头独自跑向一边，足足地找了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听见，雯雯从一个超大的货柜后面嚷嚷道：“老公老公，你找的是不是这个啊！六月二十一日．．．．．．东海。”
“让我看看。”我说着，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到近前看时，一个，像是停尸间里的抽屉一样的柜子，已经被雯雯拉了出来。
我伸手，将柜子里头用来防潮的稻草取出来，一个长能有五尺，宽不到二尺的木头箱子立即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木箱，是为了方便运输打的，横着几根木条，竖着几根木条，组合在一起，里面，是很厚的厚纸箱，看上面标签的日期和这箱子的大小，应该是我们带回来的那几个人。
“你帮我拿一下。”我说着，将外套脱了递给雯雯，伸出手来扣着那木箱的两侧，小心翼翼地把木箱子取出来放在地上，随后，使了个门内的小手法，一翻手，变出一把一尺不到的小匕首，刀尖沿着木箱的缝隙塞进去，连续别了几次，等把木箱上的木条拆下来，那匕首都被弹出豁口了。
“老公，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啊？”蹲在地上，抬头看看那噼啪乱响的日光灯，雯雯有点奇怪地凑过来，我割开里面的纸箱，取出防震的绒纸，终于看到了，那被锡纸死死包裹着的东西。
“把眼睛闭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对雯雯说。
“不。”嘟着小嘴摇摇头，雯雯很臭屁地看着我。
“那你别哭哈。”我说着，很小心地撬开锡纸，猛地往上一撕开，一下子，遍体生鳞的一具尸骸便出现在雯雯的面前。小妮子没想到这瓶瓶罐罐中间，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当既吓得一声尖叫躲到了我身后，那小爪子隔着衬衫抓住我的后背，揪得我直抽冷气。
我将手里的锡纸片扔在一边，把放在柜子上的手电拧到最亮，仔细端详了一下这被锡纸包裹着尸体的面容，心里头，七上八下，好不是滋味儿。
尸体，脱水严重，已经变成了一种类似豆瓣酱的深褐色，那抽抽巴巴的一张脸，也变得跟烂地瓜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