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时盯着天花板,没有茫然,心里只有古怪的古井无波,仿佛世上一切都无法打动我。
这份难言的沉寂,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隐隐有些发毛,因为我隐约有股错觉,我自己不再是自己,至于究竟成了‘谁’,我也并不愿想太多,因为我感觉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艹你大爷的!可算醒了!”
身旁响起二师兄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松了口气,扭头看见二师兄眼珠子里布满血丝,只有他一个人在床边。
我微微一怔,从刚才的感觉中平复下来,问他句我在哪,二师兄翻着白眼说镇上医院,我心头一跳,赶忙问,我妈和爷爷奶奶呢?在医院?
“这种事情,你TM不醒过来,我TM敢跟老人讲吗?跟他们说你出去办点事情,可能要过段时间回来。”
难怪只有二师兄在这,我感情说,谢了兄弟。
“少跟我来这套,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被人给活埋了,谁干的?!你得罪什么人了,这么狠的手段都玩出来了。”
二师兄连珠炮似得朝我发问,我挥手组织他,有些烦躁说,得了,别问了,不好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拍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二师兄也知道现在不该问那么多,赶忙住嘴,在旁问我状态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我摇摇头,回忆起在棺材里待过的三天,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那种孤单寂寞无助的死寂,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肯去自杀,也不愿意体会第二次了。
只是……说来我却感觉很奇怪,虽然想起来觉得恐惧,可我却似乎没有正常情况下,忍受过这种恐惧后所遗留的后遗症,正常情况下,我这会应该处于极度恐惧,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吧?
也就是说,我想到那种经历才会害怕,这种感觉却并没有让我记忆深刻一样,尤其是在我刚刚清醒时,那股难言的古井无波,同样的让我无法理解。
看到二师兄疲倦的样子,我明白他是因为不敢告诉别人,更不敢告诉我家里人我出事了,八成我昏迷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这边守着,怕我出什么漏子,想到这,我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我****轩倒霉归倒霉,但身边总有些靠谱的兄弟在。
拍拍二师兄的肩,我跟他说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碍,这些天辛苦了,而后我有点奇怪的问他,我被埋那,你咋找到的?
“你他娘有脸提!”二师兄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那天晚上一起喝完酒,第二天我家人就给他打电话要人,二师兄被弄的有些傻眼,仔细一琢磨,我一夜没回家,连个电话都没打,估计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好在这货还算机灵,想到立马把我家人糊弄过去了,暂时说在他呢,喝大了,正睡的死。
第二天二师兄到处找我一圈,人找不到不说,连电话都打不通,问了当晚一起喝酒的朋友,都说不知道。
这下二师兄有些急了,立马给我家人打电话,说我有急事外出,大概啥时候回来他也没数,我纳闷问二师兄,这就混过去了?二师兄翻白眼说,那哪能啊,我说你进山了,手机没信号,不用打电话找了,你是跟熟人去办事的,肯定是没事……
我顿时乐了,示意他继续说,二师兄骂娘道,老子为了找你,险些把整个镇子都翻过来,找了两天,好不容易在交警队朋友那找监控,看到你半夜跑到镇外去了。
“你那晚上发什么神经,干嘛突然一个人发疯跑镇外去?有人要你去的?我看监控上你有点儿不对劲,跑的跟条疯狗似得,不累吗……”二师兄说着,皱眉问我。
“你TM才疯狗一样!继续说继续说,先跟我说你咋找到我的,那种地方都能找到,你啥时候成福尔摩斯了?”
老子还当这肥厮一本正经的想说话,没想还是屁话,懒得提那晚的事情,只好转移话题,不着痕迹的捧了二师兄一句,这货果然飘了,嘚瑟说,那是,不看看老子是谁,除了我估摸着真没人能找到你!
二师兄牛、逼吹的大,但说起来就那么简单,这货把目标放在镇外,因为我是跑出去的,他也没考虑太远的地方,就从我的离开的方向开始排查。
说来也不知道我积了什么德,运气那么好,我在棺材里拼命撞棺材板的努力没白费,竟然真的有人听到那时的声音了。
据二师兄说,他找了两天,连根毛都没找到,之后无意听到一个朋友提起,前几天去附近村子亲戚那喝酒,喝二了非要回家,走到小镇附近,忽然听到一个土包下面有声音。
那货当时还以为那里是个野坟,里面诈尸了,当时酒就醒了,被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逃,回到镇上这几天还是惊疑不定,四处一说,镇上人就那么多,一下就传播开了。
一直为我事情着急上火的二师兄一听,压根儿就没过脑,立马拽着那哥们就找过来了,我这才被救了出来。
我闻言哭笑不得,算老子傻,我真当二师兄变聪明了,貌似除了我家里的事情上外,这货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才把我给救到的,不过也亏了这货怎么想到去挖我的……
看这货在那嘚瑟,真把自己当神探了一样,我也懒得多说啥了,嘚瑟就嘚瑟吧,没这莽货救我,没准我现在就去见上帝了。
闲扯几句,二师兄又不死心的把话题扯到我到底怎么回事上,我心情有些复杂的说,你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不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没事了,休息下就能出院。
见我是真不想说,二师兄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翻翻白眼,嘱咐我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我。
二师兄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边是个单间,想来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情况很糟糕,所以直接把我丢单间了,看着窗外的阳光,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感出现,这情况很反常,也正是我想试验的,这绝不像一个被活埋三天的人会表现出的状态。
这种情况,想必我更需要看的应该是心理医生,但我并不为孤独感到恐惧。
三天的煎熬,乐正秀把我活埋,却留下一丝生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要戏弄我?似乎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吧?这些问题让我头疼,而且我虚弱的身体,也容不得我现在去费那些脑筋了,不知不觉中,我又一次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之间,我感受到一股直视我的目光,强烈的警觉性,让我猛然睁开眼,看向左手方向。
那里是窗台方向,然而我并没有看错位置,月光洒进房间,窗台边缘,一人正露出洁白的牙齿盯着我微笑,竟然……是乐正秀那王八蛋!
我微微坐起身体,靠着后面的枕头,面无表情盯着他,一言不发,对视片刻,乐正秀笑的更灿烂了,他伸出洁白的双手,轻轻拍起巴掌,笑容灿烂的说:“我就知道,是你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没有回应他的话,乐正秀却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自讨没趣,依旧自顾自的说话。
“换了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存活的可能性也不足百分之一吧,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啊,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一定也会觉得很想试试吧。”
“我可不是你那种变态,那么,把我埋起来好玩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盯着乐正秀问,不想他神色一呆,似乎受了什么打击,愣了半天,才问我一句,你没想起来?
我不做声,乐正秀眯眼看了会儿,咧嘴一笑,拍拍额头说:“是我太急了,看来来的太早了,那好吧……”
盯着我,乐正秀谲异一笑说,紫微斗数的杀破狼总知道吧?
我嘴角微微一抽,乐正秀慢条斯理的说:“贪狼、破军、七杀,各有释义,截然不同,其中以贪狼为首,诡诈多变,最是聪明,而后七杀主杀,乱世当中多为猛将,只是过刚易折,勇武有余缺乏计谋与头脑,与贪狼成两个极端,至于破军……最是中庸,也可以说最是没用,杀气有余智慧不足。”
“这类人能耐是有点,但比起其他两者,就显得太过没用了,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擅长,若说这种人,在朝野里懂得居安思危,勤恳效命的话,说不得还会得到上位者的赏识,得重用最有可能,只是……奈何破军生性暴躁易冲动啊!”
看着我,乐正秀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令他感觉有趣的东西,这让我心头的火气不断上升,之前的平静一去不复返,他每个字似乎都能让我火气增加一分,就算我明知道他说的话,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发火。
乐正秀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他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原地给我跳个舞才舒服。
末了,他一指我,大笑说:“我说的对不对……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