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为不需要证据,不怕被骂胡说八道,只怕引不起注意。关于素绢的流言在徐刚等二流子的推动之下,流传的是轰轰烈烈。第二天,王二嫂的辟谣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王大娘的三个儿子和素绢扯上了桃色关系,把王二嫂气的半死,和那些传流言的三姑六婆好好的吵了一架。
怕素绢生气,王二嫂子就没告诉素绢这事,还是小柱子这个耳报神抽空就把这事告诉了素绢,别看人小什么都懂。对于辟谣无用,素绢是有心里准备的,比起枯燥无味的真相,人们往往更喜欢听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有人驳斥,就会有更多人传播,更多人相信。素绢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徐刚的下限,关于打断徐刚腿的事情,被他说成和王家兄弟争风吃醋,被打断了腿,王家二嫂看不住男人,还帮小狐狸精出头什么的。当然关于王家兄弟和素绢的流言,王二嫂不知道,不然辟谣时也不会让自己碰了一头包。
当素绢的桃色流言在泥湾大队漫天飞时,也有人认为她将来一定嫁不出去了,不自量力的打着她的主意,就是住在大队东头的齐瘸子和他的寡母。
齐瘸子有40多岁了,小时候患有小儿麻痹症,走路一直一拐一拐的,亲爹在他小时被日本人杀死了,是寡母把他拉扯大的,因为穷,也因为那条腿一直娶不上媳妇,听到素绢的流言,想媳妇想疯了的他就跑到素绢家西边的小树林里躲着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这就上心了,跑回去和寡母商量娶素绢的事。
“娘,你说我娶了王家那闺女咋样。”齐瘸子满是期待的对齐母说道。
“不行,那个小狐狸精勾了那么多男人,娶到家里也不会安分。”齐母断然拒绝了。
“娘,娶到家里不让她出门,不听话就打,有娘你看着我就不信她能做什么。”齐瘸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还是不行,听说那小狐狸精连家务活都不会干,怎么伺候你,娘活着能伺候你们,娘死了以后难道还让你伺候她不成。”因为舍不得儿子,很少让他干活的齐母满是担心的说道。
“我这不是想让她给我们齐家传宗接代嘛,取回来就关家里,生了儿子就叫她跟娘你学做家务、干地里活,一天照着三顿打,我就不信教不出来。”老娘对生孙子传宗接代很是上心,齐瘸子眼睛一转,拿生孙子的事情诱惑老娘。
“这······”齐母犹豫了。
“还有,王家那房子,娶了王家闺女,那房子不就归咱们了嘛。”齐瘸子又抛出一条诱惑。
“那好吧,到时候我教训媳妇的时候你可不兴在旁边拦着我。”齐母松口了,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行行行,”齐瘸子忙不迭儿的连口答应,“娶回来以后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
“那我明天就去和王家闺女说,年前就让你娶上媳妇。”齐母盘算着,也没想找个介绍人。
至于素绢的意见,母子二人从来没考虑过,在他们心里,素绢已经是一只破鞋了,有人要就应该要偷笑了,没有那个挑拣的资本,况且他们齐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泥湾大队,根深叶茂的,儿子一辈的本家兄弟十几个,其中还包括前几年上任的大队队长。齐大队长上任以来,齐瘸子母子就抖了起来,眼睛只盯着那些家境殷实、父母齐全、兄弟众多的姑娘,但是这样的人家哪里会眼瘸看上齐瘸子,以致于本家人当上大队长5年了,齐瘸子也没娶上个媳妇。这次,流言说王家闺女身上细皮嫩肉像豆腐一样,齐瘸子这个老光棍动心了,专门偷看了素绢的长相,才和齐母说的,和其母的想法一样,大队长本家的兄弟说要娶你,你一个没亲没故、没爹没娘、没兄没弟的外来户,还不感恩戴德的答应下来,还是一只破鞋,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那么多男人容易。
第二天上午,其母就登门了。
“有人没有,王家闺女在不在家。”其母高声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素绢听到有人叫门,从屋里走了出来,因为昨天发现有人从外面偷看,今天就没出去练,反正她感觉准头和耐力都差不多了。
“大娘,您是哪位啊。”一看不认识,素绢没有急着开门,隔着栅栏问。
“赶紧的,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到屋里说,外面有点冷。”认为素绢不会拒绝嫁给自己的儿子,齐母把这所房子看成了自己家的,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于这陌生老太太的颐指气使,素绢气乐了,还没说话,对门王大娘和三个儿媳妇出来了。
“我说齐婆子,王家两口子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往这儿犯过脚蹬儿,今儿个怎么过来了,你应该不认识绢子吧。”王大娘语气有点不好,一个大队住着,谁还不了解谁,齐婆子过来一准没好事。
“吆,王婆子,你泛什么酸啊,管你什么事啊,真是狗拿耗子。”齐母毫不退让,对于有夫有子,儿孙满堂的人,她心中总有一股莫名的嫉恨。
“您是齐大娘吧,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眼见火药味渐浓,不想让王大娘因为自己和别人吵架,素绢赶紧插话。
“嗯,还是王家闺女有礼貌,”齐母不忘酸一酸王大娘,满是施舍的对素绢说道:“我是来给你说亲的,我儿子看上你了不嫌弃你,年前着点紧我家准备把婚事办了。”
素绢蒙了,一个不认识的老婆子跑到她门口说这种话,还不嫌弃,以为你儿子是天仙啊,就是天仙,就冲这种婆婆她也不会嫁。
“你说的什么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那瘸儿子四十多了还娶不上媳妇,还想糟蹋小姑娘,要点脸不。”王大娘怕素绢不了解齐瘸子的情况,愤然骂道。
“有你什么事,有你什么事,”齐母一边冲着王大娘一声高一声的喊着,一边用手一点一点的指着王大娘。“她一个跟二流子老光棍来往的破鞋,我儿子肯要她是她祖上八辈子积了德,我家可是八辈儿贫农,根正苗红,我家儿子可是初婚,侄子还是大队长呢,要不是我儿子看上她了,什么样的天仙娶不着。”
“什么破鞋,你个老婆子可别胡咧咧。”王大娘这几天没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流言,王家儿媳妇也没告诉她。
“滚,赶紧给我滚,让你儿子娶天仙了。”素绢大声喝道,一贯温婉的面孔维持不下去了,从放木柴的地方抄起一根,开门出去作势要打齐母。
见势不好,自己又势单力薄齐母扭头就走,一双小脚迈地飞快,嘴上还不忘放狠话:“姓王的,你可别没事强出头,我本家侄子可是生产大队队长,别把自家赔进去了。”
齐母的威胁止住了王大娘想说出的话,分分社员的命根,每个人能挣多少公分都掌握在大队长手里,大队长嘴巴歪一歪,他们一家的日子就可能吃不饱,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人离开。
“绢子咋回事啊,”王大娘急切的问道。
素绢的愤怒的还没有平息下来,见她脸上不好看,王家二儿媳妇拉了拉婆婆的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起了在大队社员之间流传的流言,还有素绢打断徐刚的腿,徐刚报复的事情。
“哎呦,这天杀的徐家小子,长了个人样却从来不干人事,绢子可被坑苦了,这女人没个好名声以后可咋活啊。”王大娘一边拍大腿一边骂道,当邻居六七年,知根知底的,不会怀疑素绢什么,只担心她以后怎么办。
“大娘没事,我天生力气大,以前是我爹娘怕别人知道了不好找婆家,对外一直瞒着,现在我名声已经这样了,也不怕别人知道了,谁想欺负我就揍谁,嫁不出去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素绢心中一热,冲上脑门的愤怒平静了下来,连忙出声安慰王大娘。
“胡说,女人哪有不嫁人,你们王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娘活着的时候老是给我说要给你招一个上门女婿,现在招赘不好说,嫁人还不容易,不嫁人生孩子,怎么给你们王家传宗接代。”
得了,这话题转的,怎么就转到嫁人上去了,恢复理智后,素绢不仅在心中叹息,“大娘,嫁人的事先等等,现在要先解决齐家的事,其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徐刚敢穿流言,都好好收拾他一次。”
“现在是新社会大队长也不能包办婚姻,你不答应他们也没办法,就是在这事上我家帮不到你了,”王大娘有点愧疚的说道。
“没事,就像您说的大队长也不能包办婚姻,顶多我以后上工给我少算些公分,我跟我爹学了些本事,怎么也饿不到我。”素绢道。
“那徐刚你打算怎么办,”王大娘稍微放心了一些。
“大娘,您别告诉别人,我跟我爹学过配药,要整治徐刚很简单。”素绢凑到王大娘耳边小声说道,两个多月的医书可不是白看的,好东西做不了,害人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嘛,一副强力泻药就能搞定。
“嗯嗯嗯,你爹是个有本事的,就是不长命,不让你哪能受这个罪。”稍微放心一些,王大娘伤感的说道,因为同姓的原因,自从做了邻居,两家老人交情一直很好。
“大娘,我打算明天进山一趟采药,顺便避一避齐家。”虽然冬天没什么药材可采,为了出去透一口气,素绢还是这么说了。
“那你去吧。”王大娘想着今年还没下雪呢,西边小青山多年没有大型野物出没,以绢子的力气应该没威胁。
见没什么事情了,双方就各自回家了。素绢心中存着事,就没注意到王家小儿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