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处高位的人,大多数会非常喜欢附庸风雅,仿佛门面装点好了,自己就真的成了世家贵族了,所以这个以花为主题的会所,素绢觉得非常有搞头,于是就与何婆婆就选址装修方面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吆喝,你们娘俩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钱老笑呵呵的打断了那俩各执己见的女人,连他回家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见,真是的。
“我和素绢在说要一起弄一个女人们聚会用的园子,到时也免得整日在家当一个无所事事的黄脸婆。”何婆婆高兴的说道,
“园子?嗯,挺好的!”钱老颔首,作为一个政坛老手,他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园子的附加作用,“不过你们说的再高兴,也得看着点时间啊!小王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不能挨饿的。”
“哎吆,你瞧我这,和素绢说的太投机了,就忘了做饭这事儿了。”何婆婆懊恼的说道,她的眼见和学识注定了她在交际的时候要是不想曲高和寡的话,就必须放低姿态和人说一些东加长西家短的话,当然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在精神上对她可是一种折磨,所以碰上一个她说什么都跟的上的素绢,就容易亢奋。“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去做饭,一会儿就好。”
“我也去,搭把手也快一点。”素绢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道,她和钱老不算陌生,但是单独相处还是不如和何婆婆一起自在。
“小王你坐,我想向你打听点事。”钱老摆了摆手,他中午回家就是因为知道素绢会来,不然的话,他可舍不得浪费时间跑一趟。
“钱老,有事您就直说吧!您这么一本正经的,搞的我怪不自在的。”素绢好奇的说道,现在的钱老给她的印象与于家沟的时候差异非常大,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王你应该能猜到上面把这么一个人弄回来是为了什么吧!”钱老自嘲的说道,毕竟有海外背景的人现在几乎全都还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乡下蹲着呢!“但是不管为了什么,国家用的着我了,我就是搭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为这个国家做出点什么事,但是我没有想到要做成一件事会那么难。”说道这钱老的情绪有点低落,“说什么市场经济不是社会主义,难道贫穷就是社会主义了?那么多革命前辈流血流汗不是为了让我们的百姓过连肚子都添不饱的日子。”
素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70年代国家被外面封锁的厉害,社会主义到底该怎么走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可以参考,摸着石头过河有争论是非常正常的,钱老是眼见非常开阔的经济大拿,但是奈何上面的领导并不是人人都是内行,更准确的说大部分都是外行,外行人领导内行人会受到什么制擎她能想象,不过这与钱老要打听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啊?于是委婉的说道:“我相信不论谁当位都不会愿意领导百姓过更贫穷的日子,所以执政方针一定会有所改变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把您召回是不是,现在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不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好,还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也好,新旧交替之际,执政方针肯定是有变化的,这个变化就包括矫正前任的错误路线,不然的话改变领导人终身制的那位也不会那么受人推崇。这些话素绢没有说透,但是她相信钱老能听的懂。
“你说的对,”钱老振奋了一下精神,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是人就难免有疲累的时候,“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让国家繁荣,民族富强,人民富裕的日子早日到来。”在他心里素绢不是什么外人,所以就没有绕弯子,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因为改革开放政策和市场经济在素绢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固定思维,所以她就没有听出钱老话里隐含的求助的意思。
“听说胡老为了教徒弟主动住到你家去了。”看素绢不开窍,钱老又点了点。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这下素绢就更糊涂了,请恕她没有那么高的政治敏感性。
“我说老钱,素绢又不是外人,有话你就不能直说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绕弯子,谁听得懂啊!”何婆婆忍不住从厨房出来埋怨道,刚才的对话她听得直着急,自己人说话还要仔细揣摩你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也不嫌累得慌。
素绢眨了眨眼睛,然后才明白过来,这是项庄舞剑意在胡老啊!更准确的说是胡老后面的张老!“胡老好酒,为了我家酿的那点酒,现在连出门都不太愿意,您什么时候上门都可以,不过我也只能帮您敲敲边鼓,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和钱老这类人说话可真累,恐怕她一辈子都无法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
“好,那就麻烦你了。”钱老有点不自在,他已经习惯了说话九曲十八弯了,一时有点改不过来,不过目的达到了也就无所谓了。
素绢以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儿,不过胡老却有点犹豫。
“风高浪急船大,想要掉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再说这样的大事件也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掺和进去的,我劝你也离他们远一点。”胡老美滋滋的咂摸了一口酒说道,饭后一杯酒,给个神仙也不换,这样的日子才是日子啊!“钱海正想要游说军中的委员支持,他们那一方的自然会有人牵线搭桥,虽说时间慢了点,但是也不见得不能成事,何必一定要一下子攻下张老这个桥头堡呢!”宦海有风险,入水需谨慎,所以他们这些旱鸭子还是不要主动往里跳了。
“谁让张老影响力大呢!”素绢笑道,这就好比那带头大哥都拿下了,那小弟还不得乖乖顺从啊!“有捷径可走,谁愿意走羊肠小道啊!”她知道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会取得了多么大的成功,但是钱老他们不知道啊!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决策方法下,为了避免提案胎死腹中,才会不顾一切的想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浮木。
“我只答应引荐,但是想让我在张老那里施加影响力就免谈了。”胡老撇了撇嘴说道,素绢还是嫩了点,被人引入套了而不自知,因为小猫拜师的事儿,钱海正和他也不算陌生人了,要是单纯的想让他引荐张老的话,直接上门就可以了,这么拐弯抹角的找上素绢打前哨,不过是想让他干同样的事儿罢了。
“没问题,”素绢笑眯眯的应了,不过她没有分清楚单纯的引荐和帮忙敲边鼓的区别,只是觉得钱老的主张符合历史走向,能帮一把是一把。
旁听的几个孩子好奇了,然后素绢就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解释了资本论财富论,还有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因为她说的话结合了后世的理论,好多观点让人听的耳目一新,几个孩子没有那么深的感受,但是胡老是个识货人,比如资本主义国家也有计划经济,市场经济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特有的产物,不正是现在正在争论的焦点嘛!
然后胡老原本坚定的立场就动摇了,回过神儿来之后就暗中责怪钱海正蛊惑人心的本领强,连他这个节间听到这套理论的人也不知不觉的入毂了。
然后二人会面的时候,素绢抛出的观点就引起了二人热烈的讨论,于是就引起了一个误会,这个以为这些观点是他的,那个以为这些观点是他的,不过结果却是个好结果,有了胡老的转圜,钱老不仅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张老的支持,还让80年代后期出现的双轨制与倒爷提早出现了,让社会变革的浪潮更加汹涌了。
这也算是素绢无意中引发的蝴蝶效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