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麦子的季节,也是段青梅生产的时节,可把人高教导员忙坏了,尤其是最初两天的时候,还要素绢时不时的搭一把手,不过,好在都是暂时的,他家里老娘知道儿媳妇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连夜就过来了。
专门伺候月子的人来了之后,素绢也松了一口气,不然既要照顾俩孩子,还要秋收,时不时的也要过去帮一下忙,真的忙不过来啊!现在好了,可以专心秋收了。
今年是个丰收年,颗粒归仓之后,家家户户门外都堆了一垛麦秸,或大或小。收获虽多,但是,那群城市来的军嫂可累坏了,所以秋收完之后,个个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不过,素绢一点也不受影响,忙完田里的活儿之后,就开始进山了,她要开始储存山野果了。
“我已经查探清楚了,于家母女俩进山去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们晚上才回来,我们的时间绰绰有余。”二蛋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从被他爹打那天开始,他就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不过,因为老娘在他爹的授意下,实在盯得紧,才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的上学,装鹌鹑。现在好了,他爹进修去了,他娘还忙着呢,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如果不把于家的好东西都搬空,就对不起当初他的皮肉之痛,开不开锁没关系,通过麦秸垛可以从墙头上翻过去。
“二蛋,老师说偷人东西是不对的。”一个孩子犹犹豫豫的说道,同班多半年,对这个足智多谋的小伙伴,他们还是很信服的。
“那你想不想吃肉,”箭到弦上了,二蛋怎么会允许小伙伴退缩呢!
“我想,可是咱们可以自己去捉鱼打鸟啊!”那孩子小声的说道,以往他们不都是那么干的嘛!偷人东西,他实在是不敢啊!
“那你走吧!”二蛋心中恼火,把那个临阵退缩的小伙伴打发走了,心中也把他打入了冷宫,转身对着剩下的人玩起了威逼利诱:“你们呢!也这样想吗?鱼那么多刺儿,谁爱吃,鸟肉才几口,塞牙缝都不够。如果你们都不敢去,就离开,到时候我拿到肉了,你们别怪我这个当老大,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前两天,于家可刚弄了一头大野猪呢。”只要大多数人同意就行了,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至于走了的那个人会不会泄密,反正他爹不在家。
二蛋说完之后,又走了两个人,不过还留下了五个小男孩,“没有、没有,都听老大的,”现场一片吸溜口水的声音,猪肉啊!香喷喷的猪肉啊!
“嗯,”二蛋非常满意,日久见人心,还是这几个有良心,不枉自己带着他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
“老大,门锁着呢!咱们怎么进去?”一个小男孩问道,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吃肉了,可是门锁着,他们进不去啊!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二蛋鄙夷的说道,除了吃还记得什么,下巴一抬,点了点墙角边的麦秸垛,“爬上去翻墙过去。”
“老大,墙太高了,不敢跳过去。”另一个小男孩愁眉苦脸的说道。
“不用担心,墙里面是于家晒的柴。”为了这一天,二蛋已经侦查了好久了,“现在就上,别那么多废话,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八九岁的男孩子,正值自尊心强烈的时候,被人说不像男子汉,这怎么可以,于是那五个小男孩二话不说,就往麦秸垛上爬,有那身手灵活的,很快就踩着院子里的木柴翻过去了。
“大头呢?”二蛋翻过去之后,志得意满,打算整兵做大事时,一点人数,发现少一个。
“老、老大,我、我、我不敢、不敢下去,”那个叫大头的小男孩骑在墙上,浑身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没办法,他恐高啊!以往小伙伴一起玩儿的时候,他都是下水摸鱼,上树掏鸟都是别人做的。
“大头,你胆子怎么比老鼠还小啊!赶紧下来,”二蛋不耐烦了,这么没用的手下,他真不想要,说出去,丢他的人。
“我、我害怕,”面对老大的催促,大头很想下去,但是,他现在全身没无力,感觉像要栽下去一样。
“算了算了,你在外面先生上火,等我们拿肉出来,就烤肉,到时候咱们一起大口吃肉,”二蛋等不及了,少一个就少一个吧,还有四个人,无非多搬两趟,总能把于家的肉搬完。
听到老大应允自己不用下去,大头麻溜的从麦秸垛上连滚带爬,翻下地来,屁颠屁颠的去生火,因为老大让他干活就表示没有抛弃他,还会分给他肉吃,所以他干活干的特别起劲儿,正好旁边一垛麦秸,易点易燃,都不用费劲儿去找柴火。
再说院子里这几只,听到老大下令行动,都兴高采烈地,还喊了一个口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肉一起吃。”
军属区的格局都差不多,所以几个孩子直奔厨房边的储物间,不过,里面除了一只鸡以外,他们什么肉也没有找到。其实素绢家的储物间就是摆设,吃食之类的很少在这里放,尤其是现在天气热,就是这只鸡,也是早上才从冰窖了拿出来的。
“老大,找遍了,没有别的肉。”一个男孩非常不甘心的说道,一只鸡够够谁吃啊!
“去屋里面找,我就不信她家就这点肉,”二蛋脸都扭曲了,以为藏起来就能瞒过他了,简直做梦。
得了指示,男孩子们蜂拥而去,可惜,“老大,屋门也锁着呢!”
“砸锁,”二蛋咬牙挤出了两个字。
院子里没石头,男孩们只能用木棍子砸锁,但是锁没砸开,反而把一个人的手砸伤了。
“老大,”小男孩泪眼汪汪的吹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还想着要吃肉,他早就哭出来了。
“砸玻璃,”一城未取,又失一员大将,都到这个时候了,二蛋索性抛去了心中最后一点顾虑。
“老大,要不咱们回去吧!反正有了一只鸡了。”拿着木棍的小男孩有点迟疑,在砸到小伙伴手时,他就萌生退意了。
“不行,”二蛋可不干,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拿到足够的肉,才值回票价,他还打算藏起来一些肉,以后慢慢吃呢!所以他一把夺过木棍,哐的一声,干净利落的把玻璃砸烂了。不过飞溅的玻璃碴子却误伤了围观的同伴儿。
刚被玻璃碴子划过脸时,那两个小伙伴到不觉得疼,用手摸了一把脸,沾染在手上的血迹,提醒他们,流血了,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脸疼,“老大,流、流血了。”
“不许哭,把眼泪收回去,男人流血不流泪,不就是破个小口子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拿灰擦一擦不就行了,”二蛋很有威严的说道,他爹什么样,可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这一套还真管用,谁让他们都都出自军人家庭呢!
进来五个人,转眼就伤了三个,只剩在两个全须全尾的了,窗台对他们来说还是有高度了,所以,最后只有二蛋在小伙伴的协助下,从窗子里爬了进去。
只听的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后,二蛋黑着脸,爬了出来。
“老大,有没有,有没有,”小伙伴们非常急切的问道,实在是,伤手伤脸太明显了,还不知道回家怎么给老娘交代呢,如果不是吃肉的希望在前面吊着,他们早就不干了。
“没有,”二蛋把屋里面翻遍了,除了衣裳被褥,什么也没有,“肯定在地窖里。”他可不信于家那么多东西会不翼而飞,别的地方没有,那就是在地窖里。
“老大,地窖盖着呢!掀不开!”老大说的话很在理,一行人又转战地窖边,可惜大石头盖着呢!
“肯定在里面呢!不然干嘛用石头盖着。”二蛋非常肯定的说道,于家一定是故意和他作对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处处不顺,不过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吗?“我们一起把石头掀开。”
“好,”在场人众志成城的说道。
“老大,我手疼,”被砸伤手的那个男孩子说道。
“我们几个人先来,如果搬不开,你必须上,知道吗?不然到时候吃肉没你的份。”二蛋想了想应道,转头吩咐其他几人:“咱们四个一人站一边,我喊一二三,就一起用力往上抬。”
于是,四个小男孩一人站定一个方向,费了吃奶得劲儿,终于把石板抬起来了。可是,当他们要把石板从地窖口移开的时候,问题又来了,按照原计划挪动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需要跨越地窖口,可是他做不到啊!没办法,只能换一个方向。
虽然这一耽误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但是对于劲儿小的孩子来说,每一秒都很重要,一个小男孩手上没劲儿了,于是他撒手了!八九岁的孩子不小了,可是他还意识不到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一撒手,引起了连串反应,其他人也抓不住石板了,全部撒手的后果就是,石板哐的一下砸在了他们的脚面上。
说是石板,其实并不平,尤其是下面那一面,棱棱角角还不少,因为地窖口不能盖严实,素绢索性就留着这些棱角作为地窖通气口。石棱砸在脚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小男孩们再也顾不得还在别人家了,“嗷”的一声就叫出来。
听到小伙伴的嚎叫声,正在外面点火的大头,吓到了,手一抖,拿在手里的麦秸就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