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东风吹落路边的棠梨花,漫天纷飞的花瓣差点迷了男子的眼。他策马而来,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下。男子踱步进了酒楼,小二将他迎上二楼,为他寻了一处空位,恰巧临窗。
忽闻邻桌的人低声细语:“不知今年那薄欢楼的花魁会是哪位姑娘!”
有人接话:“依在下之见,薄欢楼的花魁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呀!当初东灵姑娘当选花魁,那是何等的轰动!”
此话一出,谁也没注意道那临窗的男子,手紧紧的捏着茶杯。
又有人感叹:“可惜呀!听说五年前,东灵姑娘便已嫁做人妇了。”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还在东街见了她。当时她坐在轿中,那翠帘之下,黛眉一如浅浅秀月,风华不减当年呢!”谈论间,听得有人碰倒了茶杯,谁也没有瞧见那靠窗的男子袖口尽湿。
他俯身去捡地上的碎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嫣红的血浸染白瓷,那人却似没了知觉一般,不觉疼。
依稀记得,那女子眉如柳,眸含水,朱唇微扬,一笑则倾国倾城。
01、
山路蜿蜒,唐少卿背着药篓在山道上行走。此时,天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落下一抹寂寥的倒影。
行至山脚,他讶异的发现那浓密的草丛里透出一缕淡紫色的衣带。唐少卿犹豫一阵,终是上前查看,方知是一名女子。
唐少卿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姑娘?姑娘…”见她没有回应,他才小心将她扶了起来。
那女子戴着面纱,碍于男女有别,唐少卿不敢贸然揭开她的面纱,只是隔着面纱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那轻缓的呼吸,他才舒心的一笑。
“还好,还活着!”说话间,他已经将手搭上了她的皓腕,忽的眉头一皱。又打量那女子半晌,才将她打横抱起,焦急的往城中跑去。
城门口,有位神医开了一家同济堂。
唐少卿抱着那女子,踏进同济堂那一刻,堂内的老人便瞅见了他。
只见唐少卿喘着粗气,将女子放在躺椅上,回身焦急的看着那老人:“师父,快救救她,她被蛇咬了!”
老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女子,这才踱步过去,为那女子把脉:“可知道她的伤口在哪儿?要赶紧把蛇毒吸出来才行。”
唐少卿愣了愣,急忙俯下身查看女子的身体,发现伤在脚踝。
盯着那发紫的伤口,他为难的看向自己师傅:“这可怎么办?”
老人瞪了他一眼,才道:“人是你带回来的,自然是你替她吸毒了。”他说罢,吹了吹白花花的胡须,提步往外走,“我去煎点药,你把毒吸出来以后,记得给她上点药。”
屋里只剩下唐少卿一人,他看了看那女子,只得叹气,自我安慰:“救人要紧!”
——
次日,几缕阳光翻进了窗户,落在竹床上的女子身上。女子缓缓睁开眼,白色的纱帐入帘,她猛然坐起身,惊觉这不是她的房间。
许是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她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缠了纱布。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她呆住,讶异的看着来人,竟是一名男子。
唐少卿见她醒了,便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姑娘总算是醒了,先喝药吧!”
女子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接过药,方才问道:“这是哪儿?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唐少卿一愣,没想到她问题这么多。
他温和的一笑,耐心的回道:“在下唐少卿,昨日上山采药,在山脚发现了你。姑娘身中蛇毒,所以在下将姑娘带回了这同济堂,姑娘还有疑问吗?”
女子听了,只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面纱还在,微微有些惊讶。
她抬头看他,唐少卿似是明白了什么,忙道:“姑娘放心,在下没有摘过姑娘的面纱。若是姑娘不想让在下看见姑娘的芳容,那在下这就回避,姑娘赶紧喝药吧!”说完,他当真退了出去,顺便带上房门。
屋里只剩她一人,这才摘了面纱,喝了药。揣着几丝狐疑,又在这同济堂休养了几日。
这日,窗外阳光正盛,看得她心神晃荡,脚上的伤也差不多好尽了,她便开门步了出去。
唐少卿正在院中晒药材,见到她出来,急忙放下手里活。
那女子看见他,只道:“这几日在屋里太闷,所以出走走,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唐公子?”她的声音十分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听得唐少卿眉目柔和。
他摇头:“姑娘出来透透气倒也好!”他说着,为她搬来了一张椅子,又是一笑,“姑娘请坐!”
“多谢唐公子!”女子轻笑。
唐少卿也不再言语,只是在一旁清点药材。如此沉默许久,才听那女子道:“这几日多有打扰,有劳唐公子照顾,我想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唐少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愕的看向她,也只能笑笑:“姑娘家住何处?在下送你吧!”
女子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不必了。”她拒绝得干脆,唐少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她送到了门外。
那女子站在城门口,回头冲着唐少卿笑道:“唐公子就此留步吧!小女子回去后,便差人送银两过来,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唐少卿皱了皱眉,“姑娘,医者父母心,在下救姑娘并非是为了钱。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的身形明显一愣,良久,她才说:“若是有缘,等下次见面,小女子一定告知。”
唐少卿站在路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天地间那么渺小。他一直看着她,直到那身影远到看不真切,才转身回同济堂去。
堂内,老人正在为人诊脉,见他进来,便问:“那不知名的姑娘走了?”
唐少卿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师父的话有些好笑。不知名的姑娘,是呀!住了多日,却连姓名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