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微微起了一圈尘土,因得镇子里一向没有什么江湖人来过,故而见得这般轻功身手一时都愣在原地,相顾对视后,对着他二人指指点点,而那旁立着的果儿早便傻了眼,讷讷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习武这么多年以来,失足从树上摔下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虽说此番没有受伤,但陶木晴心底里却蓦地腾起一丝恐惧感——她开始担心她的轻功,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轻功……
“没事吧?”
头顶淡淡地传来一声熟悉的询问,不必抬头,她已猜到是何人。陶木晴稳了稳心神,这才后退了一步,微有些讶然地瞧着他。
天空阴沉,云层厚重。步云霄着了一件淡灰的窄袖劲装,背负长剑,黑发只用一条简单的发带束起,朗目若星,正静静垂眸看她。
“你……你怎会在这儿?”
“寻你来的。”步云霄未有多做解释,仍只是看着她。
陶木晴被他这话弄得一头雾水,想来自己要问的重点并不在此,有些好笑的要开口,岂料那背后就有人先她一步,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就让他多看几眼吧……人家找了你整整一个月,就是没担心死,也已经快想念死了。”
她闻言微微一怔,不自觉又往后移了一步。对面的步云霄侧头皱眉,带着些许不悦望了一眼靠在客栈边小憩的十三猫,后者扬眉,很是无辜的耸耸肩。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陶木晴倒是很生好奇,毕竟这许多时日来都没见有黑衣人追杀至此,可想此地定十分隐蔽。
十三猫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有何难的?那日黑鹰城出事,众江湖人死伤无数,尸首中未寻到你的,可见得你已然脱身。但在黑鹰城集会时没见得你,可想你是逃到其它地方了,不过没有马匹也没有车辆,定是不能走太远。故而在这附近找一找就可知。
但倘若你安然无恙,一月以来又不会不回黑鹰城联系我等,所以……我和步大公子猜测,你必定是受了伤……嗯,可有哪里说错?”
这一席话说来,虽语气听得不怎么入耳,但却是丝毫无差,连得陶木晴都有些惊叹,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
“是这样没有错。”她又笑道:“往日只听说猫大侠轻功盖世刀法精妙,不想连在寻人方面也这般厉害。”
“得……我可受不起你这个高帽子。”十三猫似笑非笑地看向步云霄,朝她示意道,“你该好好夸夸人家,适才那些推论可都是他想的,能找到你,步大公子功不可没啊。”
闻言,步云霄微有些尴尬,垂目静默了片刻,随即又抬眸去看她,似想起什么来,视线落在她脚上,出言问道:
“你的腿怎么了?”
陶木晴下意识地用裙摆掩了掩,敷衍性地回答:“没什么,当时逃出来不甚伤到了,现下还没好全……对了。”不欲多让他们问,她方扯开话题,“你们说,江湖众人死伤无数?那些黑衣人可有擒到俘虏?方盟主呢?还有……”
不等她问完,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伸手就板着她的肩,急声问道:
“我三哥呢?我三哥人呢?他怎样了!”
陶木晴险些被他摇得快站不稳,也顾不得问他是如何一块儿跟来的,只好道:
“他受了伤,如今还在修养……”
“受了伤?!”燕生当即就挑出关键来,一脸惊愕万分的模样,觉得他浑身都在颤抖,“伤……伤到哪里了?得重不重?!”
“伤在胸口……不是特别严重。”陶木晴没敢说是一刀穿胸。
“都伤到胸口了哪能不严重!”燕生不予理会,只关切道,“他吃了药了么?伤好了吗?还有流血吗?快带我去见他啊!……”
旁边的十三猫委实看不过眼,上前欲将他拽开,怎奈何燕生一双眼睛急得通红,力道又极大,竟让他也没法。
陶木晴干笑两声,回身指着身后的山坡上:“离得不远,我带你去就是……”
时候尚还早,听得窗外的鸟叫,宿兮才悠悠转醒。记得自己以往并不似这般贪睡,想来是昨日难能心安,不觉竟睡到了这个时候。他下意识探了探身侧——空落落的。床上连余温也没有,是走了多久了?
轻轻咳了几声,方觉得嗓中干燥,有些渴意。因得暂居于他人家中,也不好出声要唤谁,便慢慢自床上坐起,掀开被子,手扶上轮椅作势想起来。
正当此时,院中忽响起一阵脚步声,听这步伐,倒像是几个熟悉的人。
他尚不及细想,门就给人推了开来,还没见清来人相貌,就觉有人径直扑到他怀里,张口就喊:
“三哥!”
闻言宿兮自然身形一震,待举目看过去,陶木晴带着步云霄十三猫二人陆续走进来,她眼中浅浅含笑,朝他点头示意。
燕生泪流满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三哥,可算是找到你了。这几日师父师姐老找人过来问话,我都不敢和他们说你出事了,眼看快要瞒不住……幸好你没事……”
宿兮心中无奈,伸手拍拍他的头,自己亦是有些酸涩,宽慰道:
“我现下不是好好的么?行了……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听方才陶木晴所说,他是胸前受伤,十三猫扬眉扫了扫,果见半透里衣在胸口位置有厚重的纱布痕迹,笑道:
“燕少侠还是小心些为上,你师哥的伤可在胸口,这么抱来抱去的,不怕他伤口裂开?”
燕生一惊,似才想起来,赶紧放手,紧张兮兮地瞅着他:“三哥,你没事吧?听木晴姐说,你伤到胸口了?是不是很厉害的伤?”
宿兮摇头笑道:“不打紧,已好很多了。不必担心。”
十三猫抱着臂,在屋内转悠了一圈,打量着其中摆设,不觉佩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