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醒了,你感觉有没有好些?”陶木晴凑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脸色。
宿兮微颔首,声音带了些许嘶哑:“还好……多谢……”
“你如何这般不小心,中毒了就该早些要得解药,拖太久会伤及肺腑。若非是我夜里出去溜达,偶听到这里面的动静,只怕你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她亦抹了抹一头的汗水,捶了锤肩膀,活动筋骨。
宿兮尴尬地朝她笑笑:“是小时候腿上的旧伤,抱歉让你见笑了。”
“小时候?”陶木晴一愣,想起他腿脚不便,故而有些同情,“你那么小腿就伤了?”
“不过是误食了有毒的糕点。难为师父将毒逼至我左腿,这才保住命,只是每年会毒发那么几次。”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伤感。
“这毒是挺厉害的。”陶木晴遗憾地摇摇头,“我学艺不精,目前只能帮你克制住,不过若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来的话,必定能帮你解毒的。”
她说完,又偏头想了想,忽然来了兴致:“诶,其实我也可以试一试的,临走前才学了一招,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你是伤在左腿?……”
陶木晴向来说风就是雨,自顾在床边坐下,作势就欲卷起他裤脚来看。
宿兮当即一怔:
“陶姑娘……”
闻得这一声,陶木晴下意识反应过来,回头看他时,又发现方才曾解过他衣衫,如今胸前衣襟仍旧敞着,虽是四周漆黑,但由能见着里面肌肤,顿觉耳根有些烧灼难堪,赶紧拽过旁边的被衾替他拉上盖好,像是顺手。
“我就说笑。”陶木晴略微局促着站在原地解释,想了想,道,“等哪日得空了,我找我师父过来看你,保准你能好的。”
不知该感激还是该言谢,宿兮无奈地看着她,最后点头一笑,算是应下。
“方才你叫‘小燕’?他是谁啊?”陶木晴拿过凳子在床前坐下,“你说你也有师父,你师承何人门下?那人厉害吗?”
“苍木居士乃是我师父。”宿兮慢慢解释,“小燕是我四师弟,每逢毒发,皆备有蛊药,他学过蛊术,故而以往都是他替我止痛的。”
“苍木居士?”陶木晴纳闷的挠了挠耳根,“没听过。”
宿兮也不奇怪,淡淡笑道:“你听说过的人可不多。”
“嗯,也是。”她倒不怎么在意,承认得爽快。
宿兮扫了扫她这身行装,黑色的窄袖衣,便行的神行靴,腰上软鞭,唇边不由勾起。
“又去偷东西?”
被他这么一问,陶木晴先有不解,随即明白过来,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
“我劫富济贫而已。横竖他沈家也不缺这点银子。”半夜到处溜了一圈,仍旧是没发现什么线索,沈家是有钱,各色珠宝器皿看得她眼花,可终究没她要寻的东西。
宿兮迟疑了一会儿:“你当真那么缺钱?”
“也不是很缺,只是今日不缺,总有缺的那一日,以备不时只需,也好过到时候饿肚子。”陶木晴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宿兮却记在心里。
“你缺多少银子?”他问来。
陶木晴呆了片刻,而后笑道:“怎么,你很有钱?”突然又琢磨起他的衣着来,平日里穿的虽不是普通料子,可也算上等的货,再想他一介文弱书生的模样,功夫却能有这么好,想必家境肯定也不错。便又好奇道:
“你家住哪里?”
宿兮温润一笑:“东京汴梁。”
“那么远?你赶了多久的路啊?”
“平日我不常住家中,一直是在师父的苍木居里呆着,极少出门。”
“哦。”陶木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那你必定是没走过江湖了?改日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比这个什么寿宴有意思多了。”她说罢就不耐地叹气:“你看,我也不过来了这么一次,就摊上如此麻烦的事情。”
宿兮偏过头看她,神情沉静:“你若不嫌我一个瘸子,自当愿奉陪。”
“什么瘸子不瘸子的。”陶木晴笑着摆手,“凭我的轻功,就是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继而又想起什么来,颇为艳羡地望着他:“不过你不出门也能有这么多人认识你,想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是吗?”他忽然微有涩然,“我倒从未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