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可以属于邪派,可心并不邪。她的良心还是热的,做不出这样冷酷无情的抉择。
悠悠转转路过花园时,余光瞥见那丛中静静地立着一把素朴至极的轮椅,他的背影在一地微黄的草叶里显格外的单调。陶木晴愣了一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去叫他,正在原地踯躅不前时,宿兮已然转过身来,见得她在背后也是怔了下,随即微笑道:
“怎么一个人?”
陶木晴摇摇头:“我闲着没事,出来走走……你呢?”发觉他额角的几丝薄汗,不由就有些惊讶。
宿兮含笑道:“我也是没事,方才在园子里练了一会儿武。”
“你练功?”素来只看他出手对付别人时游刃有余,却没见过他练武是什么模样,她一时起了兴致,“练的什么?刀法还是剑法?……嗯,是掌法么?”
“不是。”宿兮摇头笑道,“就是随便练练,招数乱得很,没什么意思的。”
“那也比我好许多,改日你身子大好了,教教我功夫如何?”
“这倒是。”宿兮开口,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半带着笑,半带着严肃看她,“你的手上功夫着实应好好练练,没得浪费了一身的好轻功,岂非是可惜了?”
这话里尽数不过是训她武功不济,陶木晴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闷闷道:
“我就是随意说说,也没真想要你教的。”
“那可不成……我可当真了。”宿兮扬眉看着她,颇为坚持,“日后我教了你,你不许偷懒耍滑的,留你的功课半刻也不能拖着。”
“还没教就板起脸了啊?”陶木晴退后几步,吓得摆手,“你比学堂里的先生还厉害呢,让你教,我不是要累死?”
宿兮笑着叹了口气。真让他来教,只怕不出几天,两个都懒了散了,哪还管什么招式不招式。他便是再厉害,终抵不过一个陶木晴。
“对了。”陶木晴忽想起什么事来,急急对他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个东西给你看。”
“又是什么东西?”
她皱眉叹道:“就是早上想给你瞧的那个,忙着写解药的方子,我险些都给忘了。”
“快到用饭的时候了。”宿兮想劝她,“是很重要的东西么?不如吃了饭再看也不迟……”
“很重要,当然很重要了。”陶木晴不欲与他多话,只匆匆笑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人便飞似的又朝原路跑了回去,离去时带了一阵清风,扫得他袖摆微微拂动。宿兮只无可奈何地一笑,就这么对朝她离开的方向望着。
幸而不是太远,不过片刻功夫就走至了房门前,陶木晴满心喜悦地伸手推开门,才踏了一只脚进去,就看见屋内站着的那个人,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桌前不远处,朔百香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看着她。
陶木晴思及来者不善,心中蓦地一冷,方才的欣喜一点一点散了开去。她收敛面上的笑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朔……谷主。”
朔百香清清淡淡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听不出感情的语气道:“回来了?也正巧我有话要同你说。”
右眼猛地突突直跳,她来不及去摁,只能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是个聪明人,想来明白我会说什么。我也少了那些卖关子的话,便就直说了。”
朔百香嘴角动了动,慢慢向她跟前走了几步,仰头盯着窗外的苍穹,许久,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