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有赶到医院,就听娟娟在后面用一种虚弱的语气说道:“不用了,文兰已经死了,没有救了……”
听到此话,我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本来我们是有机会能够救到文兰的,我们两次和凶手擦肩而过。可即使是这样,我们都没有将凶手抓到。这实在是我的失职,我对此感到愧疚不安。
假如文兰死于一天前,甚至是死于前几个小时,我的这种愧疚感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多这么深。可只要我们能快上那么几分钟,只要我在多留一个心眼,文兰就不会死。一个活生生的还带着体温的人就这样死在你的身边,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对于文兰死亡的悲伤,对于自己无能的不甘以及对于凶手的愤怒让我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这股涌动,一拳打在了车门上,整个车都随之震动了起来。手背立刻红肿了起来,可身体上的痛远不如心灵上的煎熬来的更痛。
德子已经将车停下,说道:“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他的。”
娟娟将我的外套重新披在了文兰的****着的身体上,闭上眼睛默哀了三秒,然后说道:“比起无用的发泄和不理智的愤怒来说,现在我们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辆车的颜色样子我们都清楚……”
娟娟说的不错,死者已逝,我们最重要的是抓到凶手。我立刻给大队长打了一个电话:“队长,在全城的范围内找一辆黑色的宝马车,车牌号我会给你发过去的……”
于此同时,德子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后,德子对我们说道:“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但是没有发现我们,所以打电话来询问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我安排他们守在那栋楼里面了,并且让他们对楼里的居民做口供。只是,估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我们也去吧,刚才只记得救人,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的去勘察凶案现场呢。”我闭上了眼睛,有些沙哑的说道。
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凶手,有看着老实巴交,被“逼”无奈而杀人的人。我看到过为了钱财,大则几十万,小则几元钱而杀人的人。我也看到过精神分裂,不知道自己曾经杀了人的人。我也见到过恶意滔天,恨着全世界而杀人的人。我也遇到过心里扭曲变态,为满足变态心里而杀人的人。
但是遇到了这么多的凶手,这一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一位杀人犯。他冷静,理智。杀人不拘泥于形式,看不出对人或者尸体有变态的行为。他内心既不愤怒,也不怨恨。杀人或许对他来说,就像是杀了屠宰场里的食用猪羊等。
没有感情的杀人,更让人浑身发寒。他只有一个目的,挑衅以及将我们踩在脚下。被杀的人,只是一个手段或者说是他的工具而已……
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让派出所的几名干警将尸体先送到殡仪馆去,等着市局的法医去解剖。但看尸体皮肤呈暗色,口中流涎。仔细去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基本可以断定是******中毒,但是到底是哪种类型,还要去殡仪馆里才能清楚了。
大队长又打来了电话,对我说道:“车辆还没找到,但是那个小作坊里被‘骨肉分离’的死者已经查清楚了。死者系小作坊的拥有者,年纪在五十岁,没有亲人,没有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小作坊里面住,失踪好几天了也没有人发现和报案。”
“死者的详细信息记录在了市局的档案里,玛丽的电脑连接上就能看了。”大队长继续说道:“我去追查车辆了,有线索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吧,挂了。”
听的出来,大队长的语气也有些低落。这么久了,我们不是在追查死者的信息,就是在追查凶手使用过的汽车,这种接触不到核心的感觉的确让人振奋不起来。
从连续的死者来看,已经是印证了凶手下手的目标。那就是只有简单的社会关系的人,甚至是没有社会关系的人。这些人就算是失踪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注意,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了,也懒得去管。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已经将要杀的人都关在了一个地方,就等着一个个的宰杀了。
第一个死者,四天前失踪的,第二个死者也失踪好几天了,第三个死者文兰更是失踪了五天。凶手故意将杀人的时间打乱,让我们就算查到了有失踪的人口,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时间被害者会死,甚至分不清他会不会死。
凶手费尽心机,打乱我们。只留给我们他希望我们看到的线索,想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凶手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没有捉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来到了三楼,进入了那个虚掩着的房间,房间里果然什么都没有。凶手平常的时候,或许能够利用爬墙进出。但是最后一刻,凶手是一定不会这样做的。文兰是刚刚才死的,五天时间里,她必须要饮食,必须进水,而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的食物和饮用水,这就说明凶手带走了,而带走的方式,就是最后一次性开车带走。
房间里面干净的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杀人方式是用毒,简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家具,床虽然还在,但是里面的东西都空了。
我皱起了眉头,从这个凶案现场来看,东西少到实在是不正常。
派出所的民警走了上来,然后说道:“居民一共只有四户而已,都是老人了。他们基本是不出屋子的。每天买菜,也是在窗户口上要喝一声,那些小贩就会通过窗户来进行买卖。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什么嫌疑人,也不知道三楼发生了命案。”
“他们几乎都没有什么所谓的口供,只是二楼一家人说晚上能听到楼上滴答的声音。”派出所的民警继续说道:“可是三层这一层楼,很久之前就没有人住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希望我们去看看。”
民警摊了摊手,然后说道:“谁让我们是片警呢,我们去对面看看有什么情况。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点了点头,示意其随意。
看着空空如也的现场,玛丽说道:“现场空的比脸都干净了,看样子,我们在这里是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不觉的这里面少了什么东西么?现场的确很空,可是空的不正常。以凶手一贯的作风来看,这个现场不对劲。”
“不对劲?”众人问道。
“嗯。”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说道:“床和家具都是最简单的木质拼接,上面没有任何的标志,这就说明,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线索。可除了这些之外,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这就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凶手想要给我们看的线索。”
我继续说道:“我们找到第一个死者,是因为凶手的人皮来信,接着我们找到了第一个受害者孙守望。我们找到孙守望小区时,线索是监控,接着我们找到了汽车,这个时候我们找到了人骨,这是第二个线索。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提醒的话,我们按这条路继续往下……”
“我们确定了第二个死者的身份,所以来到了那个小作坊。”我沿着线索继续往下说:“然后我们发现了桶内的字,所以找到了文兰,来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在这里将会找到什么线索,这个线索又会将我们带到哪里去呢?”
德子说道:“难道他发现了我们,所以没来得及留下线索,就赶紧跑路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窗户都是对着那边的,我们来的时候,是从反方向来的。凶手不会看到我们来,对于凶手来说,这次是一个意外!但他开车离开的时候,他一定看到了我们。他第一封人皮信是给我的,所以他一定认识我!”
“那么,线索会是什么呢?”娟娟说道。
我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就听刚才离开的那个派出所民警说道:“邵组长,邵组长,不得了了,你们赶紧过来。”
民警的喊声慌张,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们赶紧走了出来,然后就看那民警正靠着门框,浑身抖着,似乎抖成成了一个筛糠。我几步就走了过去,拉开民警,往房间里面看去,看到这个东西,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么。”玛丽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就是线索了?”
我们的眼前,挂着一条绳子。绳子的上端绑在天花板的灯上,直直的垂了下来。而垂下来的这一端,却是绑着一个人头。这个人头是一名男性,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张开着,舌头伸了出来。
脖颈处伤口层次不齐,看起来是用锯子锯断的。此刻血液已经凝固,正对着人头的地方,有一滩血液。看起来,楼下老人听到的滴答声就是这个人头血液没有凝固之前,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滴着鲜血的人头,凝固的一大摊的血液。从下面看去,一直能从脖颈处看到里面,更显的是触目惊心。房间里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头。而这个人头,也不知道悬挂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人头的瞳孔虽然涣散,但却似乎在盯着我们看一样!似乎在对我们说,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才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