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记得历史上提到,明末西洋传教士在中国活动,尤其以利玛窦、汤若望等人最为著名。记得他们给当时的中国带来新的地理和当时欧洲兴起的天文历法等知识,具体剧情他并没有多少了解。听到徐光启和沈纮就南京教案争论起来后,他倒是真的想知道南京教案是怎么回事了。他就示意让徐光启讲下去。
“利玛窦等进入我朝之后,开始进行传教。行为与道佛两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劝世人向善。当然也尊重我朝的风俗习惯,对我朝祭祖敬孔圣人并不反对,这就是利玛窦规矩。一直执行的很好,耶稣会修士之前在京城也有过活动,对我们修订历法和制造火器大炮提供过帮助。利玛窦就埋在了北京,这也是当时朝廷同意的。”徐光启看皇上想听,就开始详细叙说起来。如果得到皇上的支持说不定可以为南京教案平凡。
朱由校对徐光启说这些并不陌生,这些他在穿越前的历史课本上都有学到过。这些应该是南京教案发生之前的事情,看来应该发生了事情,才导致了南京教案的发生。沈纮想打断插话,朱由校示意徐光启继续还说。
“利玛窦死后,耶稣会出现了分歧,个别修士如龙华民等在南京有过激言行。当时就在南京为官的沈大人就一连上了三道奏折,对耶稣会修士进行全面否定,最终出现了南京教案,最后朝廷把所有的耶稣会修士全面驱逐到澳门。臣同样认为龙华民等个别的行为是极其错误的,对我朝的大不敬。但是像龙华民这样有过激言行的只是耶稣会极少数几个人,其他人还是都遵从利玛窦规矩的。所以臣认为不能因为龙华民极个别少数几个人就把整个耶稣会传教士都否定了。”徐光启仔细回顾了南京教案后并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朱由校对此事并不了解,虽然他对西洋传教士带来科技知识很是欢迎。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些人是传教士而非科学家,这些来中国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传教,后世清末民国西洋传教士也在中国为非作歹过。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朱由校等徐光启说完后就示意沈纮说。
沈纮听到徐光启说起南京教案的情况后早想反驳了,毕竟他是南京教案的始作俑者。之前他想说被皇上组织,现在得到皇上的示意后,颇为激动的说到:“徐侍郎当然要替这些西方传教士辩解,当初徐侍郎就和他们走的很近,据说徐侍郎还成为他们的教徒。当初在南京,龙华民等人的确蛊惑老百姓不得敬孔圣人和祭祀祖先,毁坏我朝的传统,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是有个别人有大逆不道的行为,是应该给予惩罚,但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惩罚了。眼下,我朝辽东军情吃紧,红夷大炮制造和购买耶稣会修士都可以帮上忙,现在历法误差不小,耶稣会修士能提供帮助,让历法更准确,为什么不让他们进京?”徐光启看沈纮抓住龙华民这些的过激行为不放,觉得平凡南京教案估计很难。于是他不再在南京教案上纠缠,直接提出重新允许西洋教士重新入京眼下更为实际更为重要的事情。
沈纮看皇上快要被徐光启说服了,马上进一步说到:“徐光启用西洋制定历法的方法来修改我朝历法,有违我华夏一直以来以尧舜制定历法之传统,于礼不合。”沈纮知道,在传教士帮助制造购买红夷大炮这个问题,不好反对。毕竟自从萨尔浒之败到现在三年时间里,军情一直吃紧,于是他故意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而是集中反对让传教士帮助修订历法这件事上,并开始就搬出上古的尧舜为自己站脚助威。
他开了个头,把问题最后上升到传统、祖宗之法、礼仪上。很多之前对南京教案等具体问题不熟悉不好发表意见的浙党之人,史继偕、朱国祚也发表意见,支持沈纮批评徐光启。三个内阁大臣一起批驳徐光启,徐光启顿时就显得势单力孤了。
朱由校也有点心急,听到他们几个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之类的言论,朱由校就反感。可是他一时却没什么好理由辩驳,难道告诉他们未来的世界的会有惊天动地的变化。死抱着所谓的祖宗之法,最终变得落后挨打?
就是在朱由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韩爌开始说话了,“臣同意徐侍郎的话,那些个别过激分子予以惩处就好,大部分耶稣会传教士还是很好的。而且眼下军情紧急,正是用人之际,应该给耶稣会传教士们一个机会。”
韩爌一方面之前和西方传教士接触过,他族里就有人成为了天主教徒他就没有反对,他觉得应该应该为西方修士说句公道话。更重要的一面是,浙党反对西方传教士进京,那么东林党就要支持西方传教士进京。这就是政治斗争经常见到的一种现象,为了反对而反对,敌人支持的我们都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都支持。
而且韩爌则可以对西方传教士帮助修订历法是不是合祖宗之法这一事避而不谈,不在这个问题上和浙党纠缠,只说西洋传教士帮助制造红夷大炮这个问题问题。
东林党的刘一燝,孙慎行也都是老政客老狐狸。他们立刻闻琴音而知雅意,纷纷附和韩爌。
朱由校开始还有点纳闷,东林党和浙党明明在争论,可是双方争论的表面上看完全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修订历法问题和一个是制造红夷大炮问题。过了好一会,朱由校终于明白了,这些老政客就是不简单。表面看是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就是让不让传教士进北京。
如果因为红夷大炮问题让传教士进京,那么另外一个问题就顺势解决了,因为修订历法问题不让传教士进京,那么另外一个问题直接就不存在了。朱由校不得不感慨,这些老狐狸不愧为老政客。自己的确还很嫩,开始只看到了表面。
双方争论不休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孙承宗站出来开了口。大家都以为她说红夷大炮的问题,毕竟他现在辽东经略,说红夷大炮非常正常也有说服力。但是他缺说了历法问题:“沈大人,既然说到祖宗之法修订历法,那我想请教沈大人,我们现在的历法一年是多少天?”
沈纮不知孙承宗是何意,也就回到到:“一年三百五十五天,三年一闰,平均每年为三百六十五天。”
“陈大人的确说的不错,沈大人说到祖宗之法,尧舜治定历法,在尚书中尧书中有记载三百六十六日闰年时长,四年一闰。臣当时接触过利玛窦,从他哪里得到一本西洋历书,上边说西洋现在使用格里高利历也同样是四年一闰,如年为三百六十六日。”孙承宗胸有成竹的说到,稍微停了继续说。
“那也就是说其实西洋之人今日制定之历法和尧舜历法就是一致的。用和尧舜历法一样的西洋历法来修订我朝现在的历法,有何不妥?”孙承宗微笑着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沈大人可以现在去取尚书来看看。”
沈纮开始对孙承宗不谈大炮而谈历法还纳闷,缺没有想到孙承宗在这里等着他,挖个坑让他跳。
徐光启大大的出一了一口气,有些兴奋的说到:“那本历书就是初我和利玛窦修士一起翻译的,里边记载的就是西方现在使用的格里高利历。最后虽然我朝没有采用,但是作为借鉴现在钦天监还有保存,我这就去让人把取来给沈大人看。”
本来是日讲经筵的地方,四书五经等书籍都很齐全,不一会就找来了尚书,大臣们纷纷围着尚书看。不一会徐光启让人把西方的格里高利历也拿了过来,两下比较发现两者的确大致相同,徐光启让人取来授时历,发现授时历关于回归年和岁差的概念,在西方历法中同样有。
沈纮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再说话,浙党的几个人也都不在说话。相反东林党的人都有些扬眉吐气。之前史继偕和沈纮入阁,浙党开始对占据优势的东林进行反击。他们先发动言官们拼命的弹劾东林党的兵部尚书崔景荣,之后早朝上浙党大佬又赤膊上阵让崔景荣辞职下台。同时还阻止了东林党大佬李三才出任辽东经略,一时风头盖过东林党,让东林党颇有些郁闷。
现在东林党利用西方传教士问题,在声势上对浙党进行攻击。其实东林党也并非真的赞成西方传教士进京,如果浙党没怎么先一步反对,说不定东林党自己内部的人就直接开始反对了。
浙党不再反对,徐光启的提议顺利通过,朱由校让内阁即可拟旨,让耶稣会传教士进京。朱由校心里颇有些不爽,自己冥思苦想出来的让徐光启自己扯到西方传教士话题的借口完全没用上,就已经解决了问题。
朱由校很期待西方传教士进京,因为他可以通过这些传教士来了解欧洲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并且了解下现在欧洲的局势。使朱由校改变大明国运进行的变革能更好的推行,更容易成功。
不过最后朱由校还是忍不住对徐光启提起了,那个他原本用来引出西方传教士的那个借口。毕竟那个借口是冥思苦想出来的,他对想到这个借口还颇为自得。他不想这个借口直接无疾而终,那样心里太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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