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整个人都变得疯狂,无法承受,我开始学会了酗酒,抽烟,除了工作时间,我基本都是流连在各大酒吧,当然更多的是同志酒吧,没日没夜的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这样的生活状态整整维持了半年。
这半年里面,整个人可以说是放荡不羁,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人都敢睡,甚至有时候睡醒之后,对于自己如何来到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看着身边睡着的陌生人,从开始的懊恼,恐慌,到最后的麻木,整理衣服直接走人,做的行云流水。
直到半年后,我听到了他结婚的消息,自然所有朋友都邀请了,并未邀请我,我也是从朋友那里听说,在那一刻我顿时清醒了,我的脸面又忽然间回来了。
我感谢我的脸面,就是因为如此才将我一次次的从无比的堕落中给拉了回来,我凭什么要比你过的差,你结婚,我同样也可以,你过得好,我就要比你过得更好。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面的情节来演,接下来是该我逆袭的时候,然后有好工作,好的家庭,他最后变成一个一无所有,无比懊恼的一个人才对,可这注定只能够出现在电视节目当中,现实永远要比电视演绎来的更加离奇。
就在我振作起来,决定重新开始,然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的时候,在一次献血的过程中被查出来了艾滋,对于艾滋这个词,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的,它是那么的遥远,我一直是一个买彩票都不会中奖的人,可是就在这时候,上天给了我一份大奖。甚至这份奖品连我想不想领取的意愿都不曾给我。
还记得疾控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谈具体细节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撑过来的。
还记得那天前往疾控的路上,整个人腿都在发抖,一步路都走不了,唯一的意识就是我谁也不能说,我不能哭,这两点死死的支撑着我,吓得整个腿都在发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打车去疾控,我知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疾控的工作人员和我约在了下午的十二点,不得不说他们考虑还是很周到的,疾控的办公室在一家医院的楼上,十二点医院的整栋楼都是处于休息时间。空荡荡的,就好像从海绵中瞬间抽空的水分,除了医院一贯的药水味和阴冷的感觉,空无一物。
估计他们是想要给我营造出一种绝对安全和私密的空间吧,整栋楼给有一种被肃清了的感觉,而当我见到这个工作人员的时候,我反而把所有的恐慌全部都抛下了,因为我又要起了我的脸面,虽然这个时候我的脸已经被我自己给丢尽了。
我怎么可能让人看出来我的怯懦,我的恐慌,在交谈的过程中,从疾控医生的眼神中,我已经看到了些许的差异,也许他在想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的平静,不哭不闹,甚至有时候还能够和他开起小小的玩笑,在那一刻我是得意的。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幼稚。
那一年我24岁。
他可能这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安慰我的准备,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就好像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需要打,谁知道一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当我走出疾控中心的时候,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云淡风轻,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我也不想垂死挣扎的再去改变些什么。
我以为一切都将是一个结束,但是没有想到,对于艾滋本身来说这只是第一个开始,我开始了漫长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无时不刻的都在和病魔做抗争,尤其是近几年,随着每一次过年,我都会庆幸一次,又熬过了一年。
最常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医院,甚至已经认识了很多医院的医生,不管是从免疫力引起的并发症,还是因为中国这种永远在吃着别的国家二十年前就淘汰的药物,副作用无比的巨大而引起的并发症,我已经可以从容的找各个类别的专家进行治疗,每次一次的病痛,都会让我想要放弃,实在是太折磨人,每次一次都会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每一次。还好最后都撑了下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倒在哪一次的疾病上,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次,我爬了起来。
我总以为我会死在别人的前面,不过这些年,送走了一个个相干、不相干的人,从外婆,到同学,再到相熟的人,他们一个个的离开,都让我觉得,该走的那个人是我。
还好自己硬是撑过来了,同时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暂且不说所谓的科学家公布的吃药后,艾滋病和正常人的寿命差不多,这一点没有办法证实,因为从发现到现在艾滋病也才三十多年的时间而已,说能活到老死,那是没有事实依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