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炙热,早早地刮开了沉沉的黑幕,驿站中的豪华马车在纵队士兵的护卫下,朝着皇城进发,樊蒙天更是牢牢地守在了马车边上,流莺环飞,叶影片片,夜莺的呼叫声在彼岸留恋嘶鸣。
穆赫国的皇家牢房,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迎来盛大的场面,那些排成长队探望凌霄然的队伍不怕烈日的晒考,还有数不清的求情信函,为数可观的联名上书,一箩筐,一箩筐地搬至范遥的案几边。
他是新近册封的吏部尚书,也是范建山的长子,更是叶之陌的故交知己,两年前,叶之陌亲自率队,将他们从落罗国解救出来之后,他凭着卓越的政见,还有不变的忠诚,很快的崭露头角,变成了穆赫国的新贵。
“嗨,怎么办?龙颜大怒,可是凌霄然却是没有任何的罪证,充其量也是没有答应给皇上治病,可是他的夫人不过是一介女流,也没有行医执照,何来罪责呀,这个让我如何决断?”
范遥站立在案几边,同几个手下商议着该如何办理此事,可是那些人也是一个个摇头叹息。
“看来,我还得往宫里去,劝说皇上,应该立刻放人才行,你们去牢房看着,那里排成的长队也需要看管一下,搭建些凉棚,备足凉茶,我这就进宫”范遥拿着厚厚的法典,往宫中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到半路,就给人拦住“皇上已经在牢房,大人”侍卫跪倒在地上,铮铮有声地说完之后,急速地退开,范遥长叹一声的让车马转往城郊西侧。
西城牢房,低沉而压抑着斑驳的霉腐气息,终年不见阳光辐照,潮湿之气积聚,只是在最为底层的牢房中,凌霄然却是满脸生辉,平躺在潮湿的枯草堆中,神情轻松地挂着微笑,“凝凝应该顺利到达了紫竹林的驿站,之后便会去大沽城,在那里,凝凝将会得到更为悉心的照看,腹中的娇儿,也会顺利诞生,只是凝凝正在害喜,不能陪伴在侧,也是憾事一件,今后一定要好生地弥补那一份缺失才行”
他身居暗室,畅想未来,叶之陌却是脸色冰冷,监狱中黑压压地跪拜着一片侍卫,铁红带领的五百鹰队,对着五十人的看家护院,却是连个照面也没有看见就落败而归,只是抓回了一个凌霄然。
有人声称看见了鸿国的战神洛王现身,或许真的是他,烽烟战事中,凌霄然曾不顾性命,给洛王置办粮草,马匹,只是他亲自过来,仅仅是为保护凌夫人离开?那个女子为什么牵连如此之大,许多人都在默默保护着她,包括这些最为信任的旧部,也是谈及色变,而铁红更是向鹰队下达死命令,不得伤及丝毫,要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让其顺利离开。
铁木负责的谍鹰,查出洛王曾经跪拜在宫殿之中,似乎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更为震撼的消息接从而来,鸿国的君王之所以会勃然大怒,洛王竟是惹下了一妻两夫的罕见奇事---
边境上也传来加急书函,樊蒙天带着五千洛军,在紫竹林相守三日,不知是为何而来,尚无任何消息,莫非是接应洛王,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是顺理成章,洛王喜欢的女子就是凌夫人,又是那个凌夫人!
他的眼眸一沉地转向石磊,铁红,铁鹰,只是见他们倏地低着头,像是了然于心,却又是有着莫大的苦衷,难以开口述说“把凌霄然带上来”铁红瞬即抱拳往牢房中走去,一夜之间,他的鬓角上竟然长出几楼白发,本以为无懈可击的追踪,却是变成了破绽百出的布防,那些隐秘的漏洞怎么就让那个人迅速发觉。
走进漆黑的牢房,“凌爷,请出来”铁红闷哼一声,这里的气味真够呛,只是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他不由提高音量再说了一遍,凌霄然眼眸微启,身形缓慢地转身过去,“我的耳朵没聋,你们凭什么来抓我,请问我犯下什么罪责”
“凌爷,皇上御驾亲自来此,他的问话,你一定要掂量着回答,凌爷是聪明人,自然是无需我多言”铁红面对着凌霄然投来疑惑的冷眸,心里也是感慨万分,皇上已经心生疑惑,只是有关姑娘的事情,必须得瞒着才行,既然没能够将姑娘带回白塔,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姑娘既然心生离意,既然不再相认,何必有违她的一片心意,况且她的心思,是再清楚不过,他暗自叹息一声之后,看着凌霄然忽然岑亮的眸子,立刻地冲着他躬身抱拳“凌爷,请”
“哼,该说不该说,不用你来提醒,我更是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搅我的生活”凌霄然闷哼一声地往前走去,很早之前,曾经扬帆海外的时候,他就发誓,要是有朝一日,凝凝能够原谅他,能够同她携手天涯的话,一定要让凝凝一生无憾,一生无忧。
躲避叶之陌,离开穆赫国,那都是感应了凝凝的意愿,也就自然而然地为她付诸实行,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陪在她的身边,有了她,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从未如此满足地过每一天,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回眸嫣然,更是牵动着他的心脉!
走出牢房,闭上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他迎上冷寒的眸光,一脸从容地朝着叶之陌走了过去―――
缓慢行走的马车,像是一道悠然的风景线,矗立在森然的军队中, 向凝一袭松垮绣衣,眼眸微动,放下手中的画册,看着手捧着一卷书籍的他“景洛,昨天半夜,你是不是离开过呀”只见,他脸色一颤地对上疑惑的目光“凝凝,那个事情,你不用着急,我没有答应”
“嗯,那就好―――凌霄然怎么还没有过来”她的心里有些担忧,隐约之间感到了不祥,他会不会出事了?
“我们就在盛丰城等他几日,一定会过来的”柔和的言语,让人心生安然,向凝嘟囔一声的转过头去,靠在了软垫上,继续翻开手中的书卷。
景洛侧转身子,小心地叹气一声,他已经知道了凌霄然被关在狱中,那瓶解药还在他的怀中揣着,否该解开,全在凝凝的决定,只要她愿意,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盛丰城门口,城主游泽山带着整座城池的官员,迎接洛王一行,只是等待许久,也没有看见洛王的车驾“你们再去看看,不是一清早就从驿站出来了,怎么还没有过来?”
“大人,别急,他的车子,行走极其缓慢,据说那个女子病了,还是去请来大夫,在一边候着为妥―――”府中的幕僚吉先生,拉着山羊胡子,一脸认真地说着,尤择山脸色一动的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你小子,想让我诛九族吗?皇上已经下禁口令,谁也不许提那个女子――对了,小子怎么知道她病了?”
“那是因为,我老婆的二弟,就是前面的驿站烧饭的,那个架势呀,烧个饭菜,围着一群的官兵看着,把他吓得当晚就病了,现在就在我家住着”吉先生小声的说着,游泽山脸色一沉地转过头去“来人,请大夫去,还有差人去皇家北苑,让他们重新打扫一遍”
“是”一些人,应答之后,赶紧回身往城里走去,游泽山转眼看着消失不见的快马,对着吉先生渭然一叹“稍有差池的话,你我就无脸见洛王了”
“是呀,一切万般小心,特别是那人,必须得小心伺候着”吉先生也是顺着他的目光,往官道上看去,炫目的银白色,长长的铁枪,慢慢地映入眼帘,他们脸色一正,急速地迎了上去。
车驾,慢慢进入了皇家别院,矗立在风景优美的兰溪边上,清理一新的后院中,两个神情和善的中年男女,站在门口,同洛王小声地说话“洛王,凌爷被人拘押在皇宫中,没有受到酷刑,只是那些营救的法子,穆赫王是一律不加理睬,似乎就是在等――”话语顿停,一行侍女,陪着向凝往这边走来,景洛示意那两人退下之后,迎着她走了过去。
“凝凝,晚上想要吃什么”景洛悠然笑笑,挥退侍女,揽着她往河岸边走去“忘情水,有解药,凝凝,你看”看着恢复红润的容颜,有些话,不得不说,愣怔的眼眸,装满愁绪地转向他,而他一把拽过冰冷的手“凝凝,你怎么了?”
“景洛,都过去了,还是忘了吧”心中的叹息何来,流晃的岁月长河,仅仅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
她的脚步微怔,眼前一阵晃动地倒在了及时伸出的手腕中“凝凝――来人,赶快请御医”――
暗夜,清冷的夜幕下,几个人围在了庭院中,一袭白衣站立昙花下,往事满满,流淌在心头,不能忘记的是她,即便是服下忘情之水,只是在人群中,匆匆地一瞥,那颗冰冷的心竟然是漏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