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听说还没有,估计确实是被打的挺重。”
“那薛家和许家有什么动静没有?”他眯着眼睛问道。
“暂时都没有,大人这薛家的底细我们是知道的,可是那许家既然能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在京城天子脚下开了那么多的商铺,应该也不是小脚色,听闻朝廷上的二品翰林院编撰彭大人是其哥哥。”
“哥哥?他不是姓许吗?怎么回事?”
“这……这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是有些关联,那彭大人自从有了自己的官邸之后,听说那姓许的就是住在那里的。”他如实的回禀道。
“这样啊?两边却是都没动静吗?”尹正道再一次的问道,他可是一个聪明的人,能牢牢坐稳这个位置他必是有自己的手段。
“大人,却是……”
“回禀大人,外面荣国府贾老爷求见。”一个衙役回禀道。
“请,快请!”尹正道急忙站起来,虽然来人的官职没他大,可是他的后台硬啊!皇帝的枕边人吹风,那可是他担待不起的。
“贾老爷,呵呵……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抱拳迎到了门口,贾政回礼淡淡的一笑。
“尹大人贵人事忙,在下岂可过来烦扰。”
“哎,贾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请,快请,上茶!”尹正道一摆手,府内的小婢端上茶水。
“府上的老太太身体可好?”
“托尹大人的福,一切安好,呵呵……”贾政呵呵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闲话的聊了几句,尹正道心中明白这位当今皇妃的父亲来这里做什么?不过话说来,正经应该先来他这里的,不应该是那位王大人吗?正在他思忖间,贾政话锋一转。
“尹大人,最近可有官司在查?”
“呵呵……贾老爷。”尹正道心中念着,来了,却也神色微变。
“不知贾老爷说的是那一起官司?”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衙役又大声的回禀道。
“京营节度使王大人到!”听到这一声,尹正道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贾政也起了身,尹正道微笑的冲着贾政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的走出来,将王子腾迎了进来。
“呀!原来贾兄也在这里?”王子腾抱拳道。
“呵呵……王兄,多日不见。”贾政抱拳道。
“是啊,多日不见,没想到我们今日会在这里相见。”两个人除去亲戚关系,直接兄弟相称。这王子腾原本不想插手此事,毕竟那薛蟠也是惹事的根苗,希望他经此一役,能长长记性,不再胡闹,可是他没想到这荣国府这么快就出手了,既然人家不介意趟这次浑水,那么他又怎么能置身事外,让旁人看着笑话。
“两位请坐。”尹正道招呼着,三个人入座之后,王子腾看了看贾政率先开口道。
“本官这次来顺天府,说话也不想绕弯子,不知尹大人对我那不争气的外甥一案,是何见解?”
“这个?”尹正道略一犹豫,方才开口说道。
“不知薛公子现在伤势如何?”他避重就轻的问道。
“唉!”王子腾当然知道他为何没有直接回答他。
“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有没有性命之忧?”
“这,太医说是没有,醒过来想也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那既然这样,王大人可否等薛公子醒过来再问案,毕竟他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我们不是全凭以及猜测问案。”
“呵呵……”王子腾听了笑了笑,他望了一眼贾政道。
“尹大人,若是我说的不错的话,在拒捕疑犯那天,他已经承认是他殴打了我的外甥,请问,既然他已经承认,还有什么好等的?”
“王兄所言极是。”贾政在一边附和道。
尹正道听了笑了笑:“王大人所说极是,那本官今日午后开堂问案,两位大人可满意?”
“哎?”王子腾皱了一下眉头。
“尹大人此言差矣,大人身管皇城治安,查审问案,便要与民做主即可。”他说完这番话,便站起了身道。
“本官还有官务在身,先告辞了。”他说完拱了一下手,转身离开,贾政看着他这么快就离去,好像自己要说的事情,也已经被他说了,这事情他的夫人是怎么搞的,既然他的哥哥应承下来,怎么还让他来插着一杠子,不过,幸好自己什么都没说,否则再见面他真的是无颜面对他呢。
“贾老爷,近日来此?”尹正道看着他问道。
“我……无事,就是来看看那薛蟠被打得官司如何了,既然尹大人午后就开堂,那我就回去听消息了。”说着,他也站了起来。
“贾老爷慢走。”他目送着他离开,然后目光慢慢的转冷。
“老爷,老爷,今日午后就开审吗?”方才那位年轻人从后面转出来问道。
“嗯,这一边已经有了动静,呵呵……就是不知道那一边是不是也快了,叫他们午后都精神点儿,准备开堂审案。”他说完,一甩袖子转入了内室。
雨打芭蕉,好好的天,忽然间阴云密布,接下来一个炸雷轰得街上的行人加速了脚下的步子,许成渝懒散的倒在干草上,关在这里快要三天了,怎么还不开堂问案啊,他整个人再在这里多留一天,就能发霉了。
‘哐啷啷!’狱卒开锁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
“许公子,请。”
“嗯?”许成渝宛如月牙般的眉毛挑了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用审就要把他放走吗?
“许公子,大人提你到公堂问案。”狱卒见他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哦。”许成渝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叶。
“不用锁我吗?”他抬起手,看了看,以前也见过开堂问案的,这一旦收监,关在牢狱中,不是应该带上牢具吗?
“许公子还没有定罪,请吧。”狱卒客气的说道。
“哦。”他的眉毛再一次的挑起来,双手背到了后面,举步走了出去。
顺天府衙门坐北朝南,因北方有斗,所以尊北为上,官署衙门都有坐北朝南的讲究。而寻常百姓的民居,亦或官员府宅,不论贫富,虽也坐北朝南,但绝不能正南正北,必须略微偏东或偏西,只有官府衙门或寺庙才能正南正北。
顺天府官衙大门左右,列有两道砖墙,沿门侧呈斜线,分列往左右前方伸展,像个“八”字形,许成渝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想到这句话,他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八字墙”其实就是衙门的“公告栏”,上面贴满了官府的各种告示,如果有皇上的“圣谕”,是一定要挂在右边的“八字墙”上,因为是以右为尊,有了“圣谕”甚至还要笙箫鼓乐、吹吹打打地举行隆重的仪式……
许成渝被带进了府衙门,虽然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无聊的人们,看升堂问案,何况现在一些有些见识的知道原告是极其有背景的,这被告也只是有些金钱而已,有些人甚至已经想到这位被告,因为这场官司,家财尽散,沿街乞讨的情景了。
许成渝站到大堂中央,朝着端坐在上面的人扫了一眼,官威十足,可是与他的哥哥相比,那还是有距离的,他的文哥哥那就是一个冷啊,他的嘴唇翘了翘,不等两边衙役呵斥,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下面,不管做没做错事,跪当官的总是没有错。
“哼!”尹正道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还真是识时务。
“下跪之人可是‘黛渝’酒楼的少东家许成渝?”尹正道正色问道。
“正是小人。”许成渝低着头,恭顺的回答。
“你抬起头来。”他身子一斜靠在了桌案前。
“小人不敢。”成渝的嘴角一翘。
“恕你无罪。”
“谢大人。”成渝缓缓地抬起头,尹正道微叹了一口气,果然与那位年少的状元一般,都是这样出色的人儿,此时的许成渝给人一种出水莲花,异常宁静的感觉,不染尘世一丝污垢,这样的人能行凶打人,他可是万万不能相信,可是——
“下跪之人,你可知身犯何罪?”
“呵呵……”许成渝笑得很轻。
“大人,他们说小人打了人,所以把小人抓了进来。”
“他们说你打了人?”尹正道皱起了眉头,这句话的意思?
“那你自己说你有没有打人?”
“有——”他微笑的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尹正道,但是紧接着他又道。
“不过听说那薛公子受伤很重,现在似乎还没有醒过来,可是大人——小人不会武功,而且只是踹了他一脚,所以他应该不会伤的这么重吧?”
“哦?你的意思是打薛公子的另有其人?”听他这么说,尹正道皱了皱眉。
“那个人是谁?”
“这个……小人并不认识。”许成渝老实的回答。
“哦?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在戏弄本官?”
“大人,小人不敢。”
“不敢吗?”尹正道重重的敲了一下惊堂木喝道。
“小人却是不敢,而且小人确实是不认识那位公子。”
“哼!”尹正道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应该显示他的官威的时候了,因为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他脸上沉寂的笑容就是来气,莫名的生气。
“大胆许成渝你以为本官是三岁的孩童吗?早在那日带你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承认是你所为,而现在又说出如此的话来,不是戏弄本官又是什么?”他说着又一次的重重的敲打了一下惊堂木。
“看来不给你这个刁民用刑,你是不会老实招来!”他说着就要将手中签子扔下去,这个时候先前的那位年轻人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手中的签子顿了顿,用眼睛扫了一眼面色不惊的许成渝,他有什么把握他不敢动他吗?
不过,也确实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
“那个人是谁?”他再次的问道。
“我不认识。”平静的回答。
“是吗?呵呵……”尹正道眼中一抹精光滑过,他轻轻地摆了一下手。
“大人!”两边的衙役站了出来。
“去把那日当场的其余三个人都给本官带过来!”他的话音一落,许成渝眉头皱了一下,这位精明的尹大人当然看到了他这时的神情,心中冷笑,毕竟还是年轻人,嫩了一点儿。
“大人,您何不等那位薛公子醒过来在审问呢?他醒过来不就知道是谁——打了他。”
“哼!本官做事不用你教!来人,去,将一干人等悉数带过来。把他带下去!等把相关人等都带来之后,再次升堂。”说完他一甩袖子走了下去。
许成渝挑了挑眉头,唇角勾了起来,这人真是不听劝,不过林妹妹和小杰两个人他们应该是找不到的吧,呵呵……至于那个人,管他呢?
外面的雨也仅仅下了一阵儿的功夫,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空气一片清新,北静王府门前,水溶闲来无事,一身便装走出了郡王府,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卫,因为他的吩咐远远地跟着,转眼间与她分开又有两日了,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烦闷着漫无目的的走着,夜色渐渐落下的时候,他刚想转身回府,这个时候两三个官爷将他的去路拦住了。
“是他吗?”一位官差问着身边的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道。
“是!就是他!”这名小厮大声的叫道,那个雅间里的几个绝色男人,相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是他,带走!”刚才说话的人一挥手,就把水溶给绑了起来,而躲在不远处的侍卫刚要冲过来,却被水溶一个手势止住了。
终于找来了,他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审理这起官司,不是他以自己的身份压他们,是他们一个个太不安分了,那个薛蟠,由于薛宝钗的原因,他也是有所打听,就是一个手下每个分寸的呆霸王。
……
“启禀大人,找到一个。”衙役进来回禀道。
“就一个?”他单手敲着方才‘黛渝’酒楼送过来的银两。
三千两,出手确实阔绰,不过,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还是那位翰林院的大人不好出面,而派酒楼的人……
“回禀大人,就找到一个,其余的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城里面没人见过那两个人。”
“是吗?既然这样,就先把找到的这一个关起来吧,明天升堂,呵呵……”找到一个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找到的这个是不是真正打人的那一个,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是那当然最好,不是……那也只怪他倒霉了,谁让他既无钱有无势,偏偏还认识这样的一群朋友。
朋友?应该不对,那个姓许的不是说不认识他吗?随便吧,他不愿多想的合上了眼睛,那禀报之人见机退了下去。
水溶被无礼的推搡进牢房里,而在另一边的牢房中,许成渝桃花眼一挑,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动作还真快,真的找到一个,还真找对了。
“呵呵……”许成渝摸摸鼻子尖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水溶瞪了他一眼,回身四周看了看,真是没他下脚的地方。
“笑你。”许成渝看着他的样子,年纪应该比他小一点儿吧?说话也并无什么顾忌。
“——”水溶有瞪了他一眼。
“你就那么站着?”
“哼!”他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我说——你既然打人了,怎么不跑远点儿,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许成渝倒在干草上,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
“你认识林——林公子吗?”
“……”
“你们很熟吗?”
“……”
“哎!你怎么不说话?”许成渝换了一个姿势,不耐其烦的问道。
“……”
“你叫什么名字?”
“……”
“哎!我说——”许成渝顿了一下,看着有些不耐烦的脸,充满了凛冽,忽然间那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忽然问道。
“嗯?”水溶眉头动了动,他认出来了?不过看他疑惑的表情,他的唇角一勾,缓缓地走到了牢门的栅栏处。
“你说呢?”
“我们认识?”许成渝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就是觉得熟悉,而想不起来呢?他懊恼的瞪着眼睛,水溶瞧了他一眼,转回头走了几步,踢了踢杂乱的干草,翻过来又踢了一脚。
这一夜,水溶就是站着过来的,许成渝看了一会儿,好笑的转头睡他的迷魂大觉了。
次日,天还没有大亮,薛家的人还没等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直守在薛蟠身旁的香菱大声的叫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众奴仆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蟠儿他怎么了?”薛姨妈晃神儿的跑过来。
“快,快!夫人,公子醒过来了!”香菱激动的叫了起来。
“醒过来了!”薛姨妈扑到了床前,看着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薛蟠,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你这个做死的,总算醒过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叫我省心!”薛姨妈失声痛哭起来,薛蟠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集中了目光,看清了眼前的人,都是谁。
“母亲~!香菱?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他皱了一下眉头,有了知觉之后,呼一口气,怎么也是这么痛啊?
“怎么了?”薛姨妈看着薛蟠忽然又痛苦的神情,马上紧张的问道。
“我——好疼!”薛蟠伸手按在了胸口。
“太医!快去请太医!”
“嗯~!”薛蟠申吟了一声,慢慢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位太医就来了,查看了一下薛蟠的伤势,自是无什么大碍,吃些药,修养个把月就没什么问题了,薛姨妈听了这才放下了心,差香菱送走了太医,还没等走回去,外面的停下了一辆马车,薛宝钗收到了哥哥醒过来的,马上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他在马车上自是看到了那位太医从宅子里出来,心顿时提了起来,难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情?
“香菱!”看着香菱的背影,薛宝钗大声的叫道。
“姑娘!”香菱转过头。
“怎么回事?哥哥怎么样了?”她担心的问道。
“姑娘,少爷醒过来了。”香菱高兴地说道。
“醒过来了!”宝钗的心终于放下,挽着香菱的手急匆匆的走了进去,香菱进来之后,便由薛姨妈遣了她出去给薛蟠煎药。
“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宝钗坐在薛蟠的窗前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他虚弱的说道。
“哥哥,你尽管好好躺在家里养伤吧,至于伤你的人,我们薛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薛宝钗恨恨的说道。
“嗯~!”薛蟠哼了一声,心下却发着狠,两只眼睛瞪得锃亮的大声道。
“杀了他,宰了他,你们找到他——拆他的房子,打死他,和他打官司,咳咳……”一阵嚷嚷之后,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薛宝钗但见如此,连忙伸手扶着他的胸口道。
“你现在知道下狠劲儿了?可是凭白的他怎么又打了你?那个许成渝别看他有几个臭钱,哼!即使他哥哥是翰林院的又能怎么样?……”
“咳咳……咳咳……等等,等等,妹妹你说谁?”薛蟠忽然拽住了宝钗的衣袖问道。
“当然是那个许成渝,这一次我们必要他家财散尽,让他动手……”
“等等!等等,你们不许碰他,谁也不许碰他!”这个薛蟠忽然大声的叫道。
“哥哥?”薛宝钗听他这么说,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不许动他就是不许动他!”他大声的吼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许动他!”
“可是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三天了……”薛宝钗的话音一落,那薛蟠顿时哎呦了一声。
“你们可真是害死我了!”他哇的一声大叫,就要挣命的起身,怎么会把他抓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是会心疼死了。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身上……”
“快点儿!快点儿备车,备车,我要去大牢,他一定会生我的气,以后一定不会再理我了!”他慌乱的说着,身上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可是脚刚一沾地,他的身体就倒了下来。
“哥哥,小心!”宝钗勉强扶住他,这时候薛姨妈挑帘子走进来,一看眼前的架势又下了一跳。
“呦!你这个祖宗,刚刚醒过来,这又要是去做什么?”走过来,扶着他按到了床上。
“你们别管我,我要去把他放出来!”
“不行!他打了你!”薛宝钗怎么会让这件事情前功尽弃。
“谁说他打了我,不是他打了我,他怎么会打我!”薛蟠瞪着眼睛吼道。
“你说什么?不是他那是谁?”薛宝钗闻言吃了一惊,如果不是他那么事情似乎有些不好办了。
“是——”他那知道那打他的是谁?不过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情管这个了,他一定要就许成渝从大牢里出来。
“哥哥,那个打你的是谁?”薛宝钗死命的按住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快点儿让他们准备,我要出去,出去救他!”他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虽然身上受了伤,可是毕竟是男子,而宝钗和薛姨妈有真的不敢使太大的劲儿,所以薛蟠猛地一晃悠,还是把他们摆脱了,只不过没走两步又疼得昏了过去。
“这可怎么好?这个怎么好?”薛姨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母亲,我们还是先把哥哥扶上床吧。”薛宝钗忍着泪水说道,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将昏过去的薛蟠抬到了床上,两个人分坐在两边,都没了话语。
“不是他打的蟠儿,那么……”薛姨妈说到了一般,薛宝钗大声的喝断。
“不能放他出来!”
“可是他不是凶手。”薛姨妈声音低下来。
“不是的话,也不能放出来,母亲您知道那打人之人的哥哥是谁吗?”薛宝钗握着拳头说道。
“是谁又能怎么样?难道我们要冤枉他?”
“他的哥哥是状元,先进的翰林院编撰学士,母亲我们现在放了人,说是抓错了,那么他们那边一定会反咬我们一口的。”
“怎么,怎么会?要求抓人的又不是我们,是顺天府不是吗?抓错了,放了不就成了?”她疑惑的问道。
“母亲,您知道吗?舅舅和姨夫那里对这件事情都下了功夫,您认为人是就这么容易放的吗?”
“那不放?你哥哥这里,而且他……”
“母亲,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在家里好好看着哥哥,让他静心养伤,不能再出去胡闹了。”她说着咬了一下嘴唇,
“你——”薛姨妈欲言又止的把话吞了回去,看着她眼中隐含的泪水,她此时还能说些什么,都是这不争气的儿子拖累了她。
“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薛宝钗匆匆离去之后,马上去了舅舅那里,因为她知道她的舅舅已经插手此事了,其中的缘由她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到了那里,王子腾刚刚要出门,却遇到了薛宝钗。
“有什么事吗?”这一次见到她,他的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
“舅舅,先前是宝钗误会了舅舅,还请舅舅不要怪宝钗才好。”她说着轻轻地拜了下去,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没有顾念情意,她都要先谦卑的低下头认错。
“呵呵……”王子腾讪讪的笑了笑。
“毕竟都是亲戚,说这话倒是生疏了。”
“舅舅,哥哥今天醒过来了。”她抬头说道。
“这很好啊。”王子腾不解的说道。
“可是,哥哥却说不是那人打的他。”为了以策万全,她不得不毫无隐瞒的和盘托出。
“不是他?那是谁?”王子腾顿时吃了一惊。
“这……哥哥说他不认识,而且他一直叫嚷着要去大牢里将那人放出来,看起来他们两个似乎关系不错。”
“不!绝不可以,绝不可以让他鲁莽行事!”王子腾摆手说道。
“舅舅说的极是。”
“他现在怎么样?”
“哥哥又昏过去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事的。”宝钗回答道。
“嗯。”他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方又说道。
“你先回去吧,好好看着那个浑小子,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是,舅舅。”宝钗俯身退了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应该不用她担心了,不知道最后事情到底会怎么样?但是无论怎么样?她的舅舅应该不会就这样把事儿了了的。
顺天府大牢,当清晨的阳光柔和的洒进大牢里面的时候,许成渝惺忪的睁开眼睛,看着新的一天来临,他常常的出了一口气,目光一转,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水溶,他睡前他就是那么站着,没想到他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样子,真是佩服!佩服之极!
“你可真……呵呵……”瞧着他凌厉的目光,许成渝识时务的将下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哐啷!’一声,狱卒将牢门打开,将许成渝和水溶都带了出来。
“这么早就升堂了?”许成渝疑惑的问道,他可还没有吃早饭呢?
这一次狱卒没有回答他,只是无聊的看了他一眼,许成渝耸了耸肩头,无所谓他回不回答,不过他的身子一歪,胳膊搭在了水溶的肩头,与他故作亲密状,水溶懊恼的挑了一下眉头。
“拿走你的手。”
“呵呵……”许成渝笑了笑,反而搂得更加的紧了。
“我说,他们好像不是带我们去正堂?”
“哼!”水溶无所畏惧的冷哼了一声。
“你害怕了?”
“怕!我怕什么?这人又不是我打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是担心你!”
“谢了。”水溶淡淡的说道,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拿开。
“你——切!”许成渝翻了一个白眼儿,得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看着一身贵气的人有什么本事。
四个人一路走过来,穿堂过院,确实不是到衙门正堂,径直的把他们两个带进了一见空房子里面,那两个人把门关好便离去了。
前厅内,王子腾等薛宝钗走了之后便来到了这里,他刚一开口说薛蟠醒过来了,尹正道便问道。
“他可说打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什么人?难道不是他么?”王子腾眯着眼睛。
“他可说不是呢?”尹正道见他这么说,身子往后仰了一下。
“他说不是便不是了吗?蟠儿可是说就是他打的呢!”王子腾用力的拍打着桌子喝道。
“呵呵……王大人莫生气啊。”他将桌子上的茶水推了推道。
“哼!尹大人说不是他打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吗?”
“这倒没有。”尹正道微笑道。
“那么便是他们送了银两过来,那个许成渝可是新晋财主,钱财对他来说可视为粪土。”
“呵呵……王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若是比金钱财势,这薛家可是坐天下第二,没人敢坐天下第一!”那也是老黄历了,他心中腹诽道。
“既然尹大人是明白人,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既然薛公子已经醒过来,许成渝又不承认是他打伤了他,直说打伤他的另有其人,况且昨日我们抓获一个嫌凶,便只好将薛公子抬过来,三个人对峙一下,不就明白了。”
“这……”这个老狐狸,王子腾咬着牙道。
“蟠儿刚刚醒来,身体很虚弱,方才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又昏了过去,他这个样子怎么与他们对峙。”
“这样的话,就不好办了。”尹正道叹息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办的,既然抓住了两个,就让他们两个人对峙,若是没人招供,相信这顺天府的手段定是能让死人都能开口说话的。”王子腾冷冷的说道,这番话不由得叫尹正道背脊上冒了一股寒气,他的意思即使是屈打成招,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这样看来整件事情似乎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难道是他们这两边借着这件事情,要打压另一方吗?可是在朝堂之上他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而且那个彭翰林连问都没问关于他弟弟成渝的事情,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是糊涂了。
“尹大人,尹大人!”王子腾拍着桌子道。
“哦,王大人,事情本官会调查清楚的。”
“哼!希望大人快一点儿!”王子腾腾说完,转身离开。
“大人,那两个人已经带到了后面,不过——”年轻人的脸上有些疑惑的神采。
“不过什么?”
“不过大人,小人怎么看新抓进来的那个少年有些眼熟呢?”他皱着眉道。
“眼熟?那是谁?”
“想不起来了。”
“全是废话!”尹正道冷冷的甩了一下袖子。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对他们——”他的手比划了一下子。
“等等,先把他们带过来,我有些话要先问问。”
“是。”他退下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水溶和许成渝被带了进来,尹正道稳稳地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目光扫过进来的两个人,最后停在了水溶的身上,顿时惊恐的椅子上滑落下来。
“王爷!王爷!怎么?怎么是您?”他匍匐在地,说话已经失了镇静。
原来是王爷?王爷?——
“是你?”猛地,许成渝想起了一个人,也只有他了,怪不得他一直觉得眼熟呢?怪不得他与林妹妹这般的熟稔。
“哼!怎么就不能是本王了?”水溶没有理会许成渝的质问,而是寒着脸冲着尹正道问道。
“王爷……王爷千岁您怎么在这里?您什么时候……来的?”最后这句他问的心惊肉跳。
“怎么来的?难道尹大人自己不清楚吗?不是您老请本王在你的顺天府大牢住了一晚吗?——好!很好啊!”水溶面色不温不火,这更加让尹正道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王爷千岁,您这话让下官惶恐!”他低头道。
“惶恐,有什么惶恐的,呵呵……尹大人这是秉公断案不是吗?”水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他身后的椅子处,站了一夜,真是累死他了。
“不敢,不敢!”他跪在地上挪着身体。
“呵呵……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尹大人此时应该开堂审案了吧?”水溶问道。
“不敢!不敢!全凭王爷做主。”
“哎!”水溶老城的一挥手。
“这顺天府尹可是尹大人你呢?这件事情由本王而起,尹大人还是即可传召原告,上堂回话吧。”水溶阴测测的说着,这可是你们自己撞到了枪口上,接下来他要做的,她的林妹妹一定是很开心的。
“是!是!下官这就派人将原告带过来,王爷您——您稍后,稍后——”他急促的退了出去,不过马上又折了回来。
“王爷千岁,您还没有用早膳吧?”
“废话!”水溶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