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官爷~您有事好说!”大掌柜急急的拦在下面,几位横眉瞪眼的官爷,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脚底下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薛蟠,那个一同滚落下来的小伙计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手臂折了,抱着膀子哀嚎着。
“你们这里谁是主事的?刚才有人报案说是这酒楼出了人命。”为首的官爷大声的喝道。
“官爷~官爷~您小点儿声。”大掌柜陪着笑脸儿,从衣袖内摸出十两银子。
“呵呵……官爷,出来办事都不容易,您看看我们酒楼哪儿出人命了,他不是还在喘气呢吗?”大掌柜说着,拿脚捅了捅倒在地上如死猪般的薛蟠,这薛蟠无意识的哼了一声。
“没出人命……”官爷掂量掂量一下手中的银两,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大了,回手将银两塞进了腰包,继而又说道。
“这地上的人是怎么回事?有人可是亲眼所见他是从楼上被人扔出来的。”官差斜着眼睛说道。
“这……这……”这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说,话说他出来的那个房间应该是东家的,而且这滚下来的人也是东家的朋友才对,怎么会这样呢?
“不是,呵呵……官爷……”大掌柜笑着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官爷的手中,他皱着眉,那东家怎么还不出来,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而且贿赂给官爷的银两,酒楼能不能给报销?
“官爷,这位公子是我们东家的朋友,怎么会是被人扔下来的呢,是这位公子失足掉下来的,不信您问问这——小二。”他说着冲着哀叫的伙计使了一个眼色,这位伙计还算懂得眼色,他一咧嘴,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官爷又掂量了掂量手中的银两,大掌柜连忙又掏出十两一锭的银子两块。
“您辛苦了,辛苦了,和兄弟们买点儿酒喝。”
“呵呵……算你识相,不过——”他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
“赶紧把他处理一下,躺在这里算什么道理。”
“是!是!马上,马上我们就请大夫,马上!”他弓着腰,点着头,那位官爷刚要转身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忽然走进一个人来,他拨开人群,往地上一看,顿时失声叫了起来。
“薛大爷!薛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他跪在薛蟠的面前大声的叫道。
“怎么,你认识他?”官爷不屑的看着奴仆打扮的这个小厮问道。
“官爷?官爷?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府上的薛大爷,他这是怎么了?”来人抬着头望着他问道。
“即使你们府上的爷,正好带回去吧,今日里也算是他倒霉,出门不看黄历,失足从楼上跌下来了。”
“从楼上跌下来?”这奴仆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又看了看薛蟠,忽然又说道。
“不对!大人您看,我家爷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他用手指着薛蟠脸上明显的鞋底子印记说道。
“哦?”听他这么一说,那官爷俯下身子看了看,顿时脸色一变,回过头大声的喝道。
“大胆!你竟然敢欺瞒本官差!来人呐!绑了起来,上楼!”他伸手一指,指向林黛等人所在的雅间,大声的说道。
屋子里面的人对于外面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林黛看了看惹祸的三个人,水溶脸一扭望向了窗外,小杰看着自己完美的手指,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许成渝更是顶着一只熊猫眼,手指潇洒的敲打着桌面,这三个人竟然像没事人一样。
好嘛!跟他们无关,那就更没他什么事了,何苦她来瞎操心。
可是,这个时候房门被官差一把推开。
“你们!”官差目光一扫,这房间里还都是俊雅的公子,怎么看怎么不想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过他可不会被他们的外表迷惑了,他又不喜欢男人,不过这几个男人个顶个的出色,养眼。
“是谁?是谁推人下楼的!”官差大声的叫道。
四个人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一动不动,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哼!既然没人承认,那就都带走!”他说着一挥手,几个衙役就要冲上来。
“且慢!”水溶刚要转身,就听到许成渝站了起来,他冲着小杰摆了摆手。
“是我。”
“是你?”官爷细细的打量他,然后冷哼了一声。
“哼!看你的样子就是,怕是你们两个扭打的时候,你将人推出去的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他淡淡的说道。
“呦,瞧你这架势,来人,把他绑走!”他一声令下,两个人走过来将他绑了,林黛见此身子一动,却被水溶拉住了。
“没事的。”他笑着安抚她。
林黛闻言也只有看着他被带走。由于苦主薛蟠被打得早已人事不省,当然暂时不能开堂问案,只是先把许成渝压在牢中,他一进了大牢,便就有人笑得合不拢嘴儿了。
“爷,您这招真高!让他嚣张,也不看看这京城是谁的地面?”一位长相猥亵的年轻人献媚的对着他面前的中年男子说道。
“哼!是他不自量力,以为他有什么本事,不过那个薛呆子也真不长进,照他们两个这样厮混下去,怕是再过几日,他就真的把自己的宅子双手送人了,真是个败家子!”
“那爷,您说那姓许的会怎么样?不会住两天就出来吧,那我们岂不是……”
“哼!门都没有,也不看看那薛家是什么样的背景,以往都是他打被人,如今他在这京城被打了,他自己不要脸,他们薛家还有这张脸呢?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是不让他皮肉受苦,也定会让他折了一半家财。”
“爷,说的极是,那用不用我们做点儿什么?”
“呵呵……”他捻着下颌并不多的胡须,洋洋自得的说道。
“旁观,切莫妄动。”他说完,转了身去……
贾府外,街上,虽然林黛有些不情愿,但是仍是让水溶柔情似水的眼眸给逼回了里面,小杰趁着淡淡的夜色,身体几纵几落,最后回到了潇湘馆。
“你就不担心成渝哥哥吗?”林黛不解的看着袁成杰平静的脸,问道。
“担心他做什么?”
“嗯?”林黛皱眉的看着他。
“妹妹笨了吗?归根结底打人的不是那个北静郡王爷吗?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成渝哥哥替他但罪责的吧?那样妹妹定是会瞧不起他的,难道他不知道吗?”小杰的唇邪气的笑了笑。
“哼!你们那!”林黛静下来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所以也就不担心了,等小杰将她送回来的时候,王嫲嫲和雪雁已经垫脚在外面张望了,却没发现他们进去,最后小杰从里面出来,他们才知道林姑娘已经回来了,雪雁便急着跑回了屋子。
“姑娘,你怎么才回来?”雪雁端过一盆水,林黛洗了一把脸,她便端了下去。
“怎么了,等着急了,还是园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林黛擦完脸,身子一歪倒在了软榻上。
“哼!园子里倒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不过今儿下午听衡芜苑那边的莺儿随口说是,他们家的薛大公子让人打了个半死抬回家了,现在薛姨娘和宝姑娘都回去看了,这边荣国府琏二爷和宝玉也是刚刚过去,哼!那个呆霸王,打死活该!”最后,雪雁不屑的说道。
“呵呵……”林黛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合上眼睛,连晚饭都懒得吃,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日,林黛刚刚起来,那雪雁犹如小燕子飞了进来,伺候着林黛梳洗已毕,林黛随口问道。
“宝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估计死不了,今儿早就回来了,不过薛姨娘没回来。”
“知道是谁动手打的吗?”
“听说是个商人,在这京城有很多买卖,不过这次也真的倒霉,偏偏惹了薛家,估计他不死也得扒层皮!”雪雁说着走了出去,林黛因她的话,这才认真想了想这件事情,薛家,以前看书的时候就知道是四大家族之一,有钱,而且她来这里也这么长时间了,那薛家到底有多少的根基,她也是略知一二的。薛家是皇商,祖上曾被封过紫微舍人,故有钱有势!薛家与贾家,王家联络有亲,薛蟠的舅舅是王子腾,被封为九省检点,姨父贾政是员外郎,表姐元春是皇妃,他打死人会怕谁啊!可是别人打了他……
薛家不会善罢甘休那是一定的了,不知道成渝现在在牢中怎么样了?说不担心那是假话。
虽然彭翰文是翰林院的学士,能在上书房行走,可是毕竟是今年新晋的状元,人脉关系万万是不及薛家的,如果薛家真的想有什么举动,就只能仰仗水溶了。
“唉!”想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她出了一次门,会出这样的事情。
彭翰文府宅,他是在晚上知道许成渝被抓的,这一段日子,他有些忙,而成渝进进出出的并不似以往常住在他这里,至于他都在干什么?他想无非就是他的生意方面的事情,那些事情他不懂,也不曾过问,相信这么多年了,他自己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处理得很好,可是这天,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的酒楼那边的人便送过了信息,说是成渝打了人,这个人就是薛家的大少爷,薛蟠,而且还说打得特别严重,那边的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不会就不会吧,他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文官,案子又不经他的手,而且他是一个公正的人,如果成渝没有错,衙门那边自然会放了他,所以他听了只说了几句:“知道了。”便把传话的人打发走了。
薛家老宅——
薛蟠脸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身上也多处骨折,至今仍是昏迷不醒,不过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那薛姨娘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溺爱之极的儿子,泪水一波接一波的流了下来,薛宝钗在旁边也陪着掉眼泪,她这个哥哥就是不叫人省心,平时是狂妄了些,但是对方怎么下手这么重?
“姨娘、宝姐姐你们也不要太过悲伤,太医不是说了吗?薛大哥没什么大碍,现在只是昏迷,明儿,或者后个就会醒的,身上的伤养个一两个月也就无碍了。”宝玉在一旁劝慰道。
“呜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这一个能里门面的却偏偏这么不争气,你便是让我死了吧!”薛姨娘说着捂着脸痛哭起来。
“姨娘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薛兄弟的事儿必是他们给了钱能了了的,您且放心,衙门那边就交给我们吧。”贾琏关切的说道。
“唉!也多亏有你们了,正好明儿是你舅妈的寿辰,他这个样子,叫我怎么离身。”
“母亲,您就不要想太多了,明儿自是有我的。”宝钗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宝玉、贾琏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自是不在话下,且说两个人走后,薛宝钗擦了擦眼角,开口道。
“母亲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麻烦姨娘那边,我们自是有舅舅,先看看情形再说吧,听下面有人说,那打了哥哥的凶徒这几个月来与哥哥走的甚是密切,而且那凶徒的哥哥便是那连中三元的状元,翰林院大学士,彭大人。哼!”说到这里,薛宝钗冷哼了一声,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让你那日羞辱我,她咬着红唇,眼中泛着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