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心中冷笑:想让她再次被连哄带吓的给收拾了,乖乖地到正院门口去罚跪,做梦。不仅这次不会,以后再也不会!
她按着头上的伤口,口中无力地说道:“母亲,我头好痛,只怕是坚持不住了。母亲若是实在想罚跪,就等我伤口养好了再说,行吗?否则不知道的人看着我伤得这么重,母亲不但不给我医治,还趁机罚跪,只怕会以为母亲有意虐待于我呢。”
说着,她就摇摇欲坠,倒在了身边小丫环的身上。她的动作如此干脆,一点也没有用心掩饰的模样,根本不在意云夫人是不是会相信她是真的晕倒。
云夫人脸上笃定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恚怒。
她当然知道云微寒是在装晕,但是她也知道,只要她执意要罚云微寒到门口去跪,云微寒绝对会立刻在大门口晕倒。到时候,真如云微寒所说,她头上还带着血迹的布巾、苍白的脸孔,都会是自己不慈的证据。
云夫人已经十几年没有这么恼怒过了,她目光闪烁,咬着牙说道:“白兰,送大小姐回去,明日给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好好”两个字,被她用力说出来,带着阴狠的气息。
云微寒知道这次自己是把云夫人得罪狠了。但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本来就不可调和,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云微寒的小院在整个云府的最西北角,与罗府的主体建筑群隔了一个大大的花园。这样一看,云夫人慈母的面目立刻就被撕下了一半。也就只有原主这种头脑简单的小姑娘,才会相信什么“你身体不好所以住在这里不受人打扰好养病”这样的说法。
云德邻、云夫人王氏、云轻染、云浅薰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只有云微寒一个人孤零零住在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花园后边,靠近后角门的地方。这样的安排不是很明显吗?云夫人根本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让云德邻想起他这个嫡长女。
云微寒被两个丫环搀扶着,刚刚走到自己住的小院门口,一个中年妇人就激动地迎了上来。这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的奶娘李妈妈。
“小姐,你……你的头怎么了?”李妈妈的脚步突然加快了,脸上的激动变成了担忧和愤怒。
“奶娘,我没事,一点小伤。”云微寒连忙安慰她。
李妈妈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痛苦和不平。她不用想也知道,小姐受伤一定和云轻染有关。
这次云轻染主动提出要和小姐一起入宫参加仲夏节,她就觉得不对。云轻染恨不得小姐永远不在他们一家四口面前出现,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要带小姐入宫呢?可是小姐对于她的劝阻却不以为然,一听说能够见到虞状元,就喜不自胜地同意了。
果然,小姐再次受伤回来,面色惨白……
李妈妈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但是却不能在外边说一个字,万一传到那人耳中,受苦的还是她的小姐。
白兰带着两个丫环将云微寒扶到小院门口就行礼离去了。云微寒郁闷地想,看来,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云夫人对自己的礼遇只是一个表面,连这两个丫环都不会把人扶到屋子里再走。
李妈妈伸手小心地扶着云微寒的胳膊走进小院。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小院的面貌,但是当亲眼看到时,云微寒依然还是颇受冲击。
云德邻是大夏礼部尚书,六卿之一,深受当今明德帝重视。云府也是一派富贵气象,无论是从外边看到的蓊蓊郁郁,还是走进来看到的雕梁画栋,都说明主人身份的不凡。
可是,就在这么一个气派十足的大院之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偏僻荒凉的角落,而且居住的还是云府嫡长女。任何人只要到这个小院中看一眼,都不会再为云夫人这个继母美言一句。
因为这个小院实在是破败不堪,恐怕云府稍有体面的下人都不会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小院面积不大,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整体看来十分破旧。破到了仿佛只要风雨降临,就会嘁哩喀喳全部倒掉的地步。
云微寒的目光在小院中逡巡了一遍。
这就是云微寒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即使在这样破败偏僻的小院中生活了十几年,原主心中对于继母仍旧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这不得不说继母大人的手段高超。
只是,现在的云微寒可不再是过去那个被人随便一哄就相信的傻姑娘了。
云微寒迈动脚步,在李妈妈的搀扶下进入了正屋。
正屋里面的墙皮都多半剥落,陈设十分简陋。云微寒实在不知道原主是如何忍受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忍受!
如果是穿越过来就是一个贫困农家也就算了,偏偏是一个富贵人家,而她这个嫡长女却生活得还不如个奴才。这如果都能忍下来,她也不要说自己曾经是金牌特工了,干脆去剃了头去庙里出家得了。
虽然云微寒不停安慰李妈妈,说自己的伤口不碍事,李妈妈仍然把她当成了重病号。
李妈妈非要扶着她进屋,把她按到椅子上让她安坐不动,然后亲自给她洗脸擦手、端茶倒水,一双眼睛里都是关切。
云微寒生母生下她不到半年就去世了,是李妈妈从小把她奶大,并且一直伺候到现在。李妈妈对她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仆之情了。
李妈妈自己的儿子在外边做点小生意,已经不缺吃穿。她本可以早早离开云府,回家安享天伦,但是看到自己拉扯大的小姐在云府的处境,她根本不放心离去。
“青豆呢?”李妈妈突然想起来,“怎么不见她跟着小姐伺候?”
“死了。”云微寒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回答。
李妈妈吓了一跳:“死了?怎么死的?”她盯着云微寒头上的伤口,“是不是和小姐你受伤有关?”
云微寒想了想,确实有一定关系,所以她点了点头:“嗯,她犯了大错,害我受伤,所以被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