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灰色的孩子……为什么在那里哭?”
“他啊,他被人囚禁在那里,逃不出来了……”
“那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罪人?”
他们是罪人,在外边时犯了事,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封住了修为,与普通人无异。
“不对,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这个家的二少爷,我以前见过他……啊,他看过来了……你看,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东西了,这是这个家的主人干的……不过在这里,看不看见都没差,反正这里只有黑暗……”
“哎呀,他好像很害怕听我们讲话的样子,竟然把耳朵捂上了……是因为不敢相信吧,那可是自己的父亲啊……真是可怜呐……”
少年听着他们讲话,紧紧地闭着眼睛、捂住耳朵,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这样他就再也不会听见他们的胡言乱语了。
咔嚓!
少年的身体抖了抖,他下意识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丝白光投进黑暗,正落在少年半张脸上。
“啊……那个罪人来了……这个家的主人来了,那个孩子的父亲来了……”
“嘘……不要被听见了,快点躲起来,会被捉住做实验的……”
“真可怕啊……真可怕啊……”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阵子,四周归于宁静,罪人们全都躲到黑暗中去了。
少年暴露在光里的半张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他害怕地向后缩去,随着他的动作,拴在他手脚上厚重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在黑暗中尤为清晰。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袍,长得与少年有些相似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同样白袍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纯白色的小箱子。白色的光照亮了整间密室。除了有门的墙壁和少年的背后的墙壁是白色的,两侧的墙壁都是用厚约半米的透明晶体制作的。墙壁后面漆黑一片,只有一小块地方被照亮,地上有遗留下的暗红色的血迹,那些罪人全部都躲到黑暗里去了。
今天,也要被折磨吗?
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每一声都撞击着少年的心脏。少年惊恐地张大眼睛,十分努力地想要看见眼前的东西,可是,他看不见。
“墨儿,你躲什么?”走在前头的中年男人捉住地上的铁链,少年无法再继续向后退,眼睛也无法看见,他的心脏极速地跳动着,由于过度的恐惧,他全身都在发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父、父亲……放过我吧……墨儿好疼啊……”
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男人道:“墨儿,帮帮父亲。”说完,他扭过头对手下冰冷地命令道:“把他捆起来,今天要也动刀,他肯定会挣扎的。”
“是。”
“不……不要……”少年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身体止不住地往后缩,但是铁链被拉住,他无法移动分毫。一只手捉住栓住他左脚的铁链,往前一拽,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拽得躺倒在地。
“啊!”少年尖叫着、挣扎着,他在地上爬也阻止不了被拖向“地狱”的命运。他被他们拖到一张长方形的台子上,手脚被扣上第二层枷锁。
锋利的小刀在头顶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慢慢靠近少年的身体,他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得到,“父亲……”
锋利的刀,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啊——!!!”
白色的长袍染上红色,宛如一朵朵血做的花,密室变成了修罗地狱……
“再抽点血,他的血可以给恒儿用。——替他把伤口治好。”
“是。”
针扎进手臂,少年已经麻木,直到他们走后,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色衣服,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尊木偶,没有生气。
今天,是第十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的血,他的肉,就只是用来给他做实验的吗?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武灵,因为他的武灵和他们不一样,因武灵而改变的,他的体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是……因为这个吗?
黑暗向他压来,堆积在他的胸口,越来越沉重。
“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好可怕好可怕……竟然把人的肉直接割下来……我以前都没这么干过……”
“他的血肉有很特别的作用……我也想尝尝……”
“他怎么还没有动静……他是不是死了……”
少年的指头动了动。
“还活着呢……那个人是不会让他死掉的……这样活着,真可怜……”
“真可怜啊……这么痛苦地活着……”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啊……真是可怜啊……”
少年的胸口钝痛起来,他抬头凶狠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闭嘴……!”
罪人们安静了一会儿,等他平静下来,又说道:
“看……他又在哭了……真没用啊……”
“真是懦弱啊……又哭了呢……”
“可怜……”
“好可怜啊……”
“那个人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明明都是少爷呢……”
“差别真大啊……”
罪人们的话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样刻进他的心里,在他心上添上新的伤痕。
他还在期待什么?那个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闭嘴……”
“好可怜啊……”
“闭嘴!”
“好可怜呐……”
“我叫你们闭嘴啊!!”少年怒吼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着一个方向蹒跚而行,罪人们一个个噤了声,安静地看着他经过许多磕磕绊绊,走到墙壁前。
少年抠着墙壁,咬牙切齿,“再说一句就杀了你们!”
一双手隔着墙壁和少年双手对上,“……你能做什么呢?你连自己都杀不了……”这双手的主人看着少年露出痛苦的表情,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和他的区别,只不过是因为你比他出生的晚,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母亲,只不过是因为你的武灵和他们的不一样——”
砰!砰!砰!
“不要再说了!”少年捶着门,罪人慢慢地扩大笑容,他用尖长的指甲隔着墙壁点点少年,用那沙哑的声音继续挑拨少年的情绪,“明明……你的天赋比他们都要强……真可怜啊……有那种父亲……他才是罪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啊!!”精神上的折磨并不亚于身体上的,少年跪地长啸,绝望的嘶吼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好恨!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谁能来救救他?
哪怕是……杀了他。
哪怕是杀了他……
要是能死掉就好了……
寻死的念头一丝一缕,如蛛网似的将他紧紧裹住,他感到冰冷一片,这里好黑、好暗、好冷,谁能来救救他?谁会来这里?不会有人来的,没有人能到这里来,他的世界,只有一个黑色的方形空间……还有他自己。
南宫鸣和长空找到茧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那个孤傲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被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花藤缠绕着,裹成了一个粽子。他的血顺着花藤流到花根,渗入土壤,花根吸收了鲜血,变得鲜红。
“这下可真的是‘茧’了。”南宫鸣吐槽道。
“伏雷。”
一道闪电笔直地射向一半红一半白的大“粽子”,闪电将花藤电得外焦里内,唯独不伤茧,南宫鸣在那花藤未恢复之际将茧带出,退到一旁。他身边本来安静的花突然长出无数条花藤,一根根如蛇之形、闪电之速度向他们袭来。
然而还没碰到两人一根汗毛,就被噼里啪啦地断成了几节焦炭。
“看来只要茧不醒过来,这些花就会一直攻击我们。”长空与南宫鸣在与花藤的搏斗中慢慢靠近,长空以自身灵力在空中撑起一个结界,暂时挡住了花藤疯狂的攻击。
将茧放下,南宫鸣道:“这样下去耗也能把我们耗死!”
“只要茧醒过来就不会。”
“他要怎样才能醒过来啊!”
“不知道。”
“……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