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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贞观十九年 中上

看着黍离屁颠屁颠的跟着陶淹,自己便不再一直注意他会不会逃走了。三人一直往城里走着。突然,市场门口的热闹带来了骚动。三人走了过去,正好是在卖人,中间站着,头上顶着草的正是钱昭,一旁一个盖着帽幡的人在和钱昭的父亲讲价。“钱昭!”虚禅喊道。钱昭抬头一见到他们三个,连忙将头低下,骂道:“你谁呀,不认识不认识,认错了错了。”那个戴帽幡的人将钱塞到钱昭父亲的手里,然后说:“就这些,不然就算了。”钱昭父亲皱着眉,说:“你??????行吧,昭儿跟他走吧。”说完就走到了人群中,将钱数出了一大半递给了一个人,那人又数了一遍,然后才走。钱昭有些哭泣的说:“耶耶,你不要不要我??????”钱昭父亲回来一个嘴巴抽了过去,说:“放屁,不知道什么理,跟他混才有饭吃,你爹我养不起你啦!”说完,眼中泛起泪光的那个男人就冲出人群跑了。钱昭哑然。那个带帽幡的人伸手摸摸他的脸,说:“以后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在这样随便的抽你。”

两个人说完就走了。钱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地面,不去看陶淹虚禅的眼神。他们三个跟在后面不说话。那人问钱昭:“新的人生会有新的名字,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先介绍一下,我叫傅岽。”钱昭摸摸自己的鼻子,说:“叫我六博吧。”那人突然停下了,头也不回,说:“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还想跟着我一直走吗?听到了吧,他不再是钱昭了,是六博了,现在不要逼我通过绕路甩开你们才走。”

三人齐齐停下了,那人才继续走,六博也跟着,走远一些后,陶淹突然喊道:“要记得我们!”

呆了一会,突然虚禅道:“坏了!黍离呢?”他们找了一会,最终黍离出现在了陶淹的怀中。“你去哪里了?”虚禅看着趴在陶淹怀中的黍离问道。黍离说:“真没想到你们南邱也有于我志同道合之人!!”虚禅皱眉道:“别闹了!谁像你这样奇怪?”黍离笑的狡黠,说:“你呀想不出来吧。县里的县令长得可真俊俏,也是真风流呀!”虚禅看着他,无奈的别过头,说:“闭嘴,不要说我舅舅。”“哈哈哈!!你舅舅,怪不得觉得气息熟悉!哈哈哈。”黍离笑道。

突然才发现陶淹和苏汝齐刷刷的看着他。“嗯???????”虚禅愣住了。“你会和动物说话呀?!”苏汝笑道,“他说什么了?”虚禅连忙脸红了,这种话怎么说出口?说:“啊????????他说自己终于回来了,好开心。”陶淹指出:“那你说你舅舅干什么?”虚禅随口说道:“他说他看见我舅舅了。”苏汝半信半疑的看看他,最后伸手去抚摸黍离的毛皮,“再问问他。”虚禅说:“好了,你可不要乱窜,不然万一我叫你回倒是那里怎样?”黍离骂道:“老子回去才好,老子找我的好郎君!不过!”他顿了顿,蹭蹭陶淹,“这个也不错。”虚禅无奈的看看不知所措的陶淹。苏汝问道:“他说什么了?”一脸好奇,虚禅不知答什么,说:“他说他才舍不得呢。”

“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不要断章取义。”“他说我回答给力。”

“给什么力??!!你是不是耳背?!!”“他说我解释的对。”

“????????耳背!!!”“做得对。”

黍离不说话了,他拒绝和耳背的人交流。虚禅笑了一下,苏汝才缓缓相信他说的是了。突然黍离又坐了起来,说:“你们太磨叽了,我所以去周围看看,不过你舅舅的事我可没有骗你,你现在可以去看看。”“放屁!我才不想看这些事呢。”虚禅嗤之以鼻。突然黍离跳了下来,拽拽陶淹的裤脚,又拽拽苏汝的裤脚,然后拔腿跑去。苏汝见了连忙跟去了,陶淹也就跟去。“喂!!!”虚禅喊道,天呀,这个黍离又要做什么?

等黍离跑了一会,停在了秦府后墙边。后墙内有一棵树,伸出了几个枝桠。要是春天来了,必然会颇有诗意。

黍离示意大家抬头看看里面,苏汝看看陶淹,陶淹连忙蹲下让苏汝踩。不行!若是真的,那????????“我来吧!”虚禅说。苏汝看看他。“你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丢面子,我就没事了,不怕师傅说,我看看安不安全。”苏汝耸耸肩,陶淹也没有说什么了。虚禅踩着陶淹,随着陶淹站起,视野开拓起来,他低头看看黍离的笑容,虚禅则坚定用自己用眼神告诉黍离,一定不会的。

果然。视野中是一片花园,不过冬天只是些斑驳的枝条。在湖的旁边,有一棵大树,在一棵大树旁边,又有着一席软榻。黄廉清趴在榻上,手边放了很多的酒杯,秦武安则轻轻地扶着树,站了起来,虚禅看着他缓缓地扶着自己的腰,一步一踉跄的走进了屋中,抱了了一床被子出来,轻轻地盖在黄廉清的身上。然后坐在他旁边,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举起喝下。“这又怎么了?”他小声对着坐在他一边的墙上的黍离说。黍离一笑,说:“没有觉得气氛诡异吗?”“不就是一同饮酒吗?结果喝多了。”虚禅说。黍离笑道:“你最好还是给我惊醒些吧。你就真以为他两只是喝酒?每天形影不离的。你呀,太天真。”说完跳了下去。虚禅也连忙下去了。“怎么样?”苏汝问。虚禅说:“你们想看什么?里面只有一个睡着了的舅舅,和快睡着的安叔叔。”苏汝说:“没劲,看来是错过了。走吧。”陶淹看看虚禅,耸耸肩。

转些日子,天气暖了,又有些热了的时候。城里出了件大事——州府赐给县府的布匹被劫了!!!!这件是一出,县令舅舅瞬间精神了不少,决心要调查清楚,派贺识理倒是不好断。贺识理为人很正派,怎么着也不愿找那些要钱给消息的人,因而耽搁了很久。贺龟年觉得很多事应该帮帮父亲,所以也就私下拜托些同窗去问问打听打听,尤其是问问那些平常爱逃课的同窗。没想到果然问到一个叫做徐健之的同学,他家邻居好像是流民,没有工作,但每天都有钱在各大饭庄酒楼潇洒,那里消息灵通,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钱。贺龟年听了以后,就去跟父亲说,结果正好比同样有这个消息的庶子哥哥快了一步。结果果然抓得这是线人,功劳都算在他的头上了。他那个庶出哥哥贺经年觉得这件事简直不公平,自己花了大钱买的情报就这样被不花分文的弟弟抢了风头,自己是庶出,以前这个弟弟出生时父亲也说过以后一定所有钱都给他,好好宠他长大。自己就因为自己是庶出,在家中一直没有受到重视,心中不平衡感突然爆棚了。

夏夜里,他决心要杀了弟弟。

黍离因为不会跑,虚禅就让他自由的在这边待着,夏天好热,夜里也热,只想躺在凉席上。但是虚禅总是翻身会抱住黍离,虽然黍离那个什么,但是还是有狐狸的节操,不愿意让一个“丑陋”的“大火炉”接近自己。就不得不躺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可是,作为一只有毛类的动物,怎么会不热!!!突然有一天晚上,他作为青丘狐狸,怎么着基础的感应还是有的。他感觉到城中带有一丝虚禅气息的人的气息遇到了一团杀气。

黍离觉得不太妙,走到虚禅旁边纵身跳过他的胳膊,然后拿爪子戳戳虚禅的脸。虚禅像一只死猪一样睡得死死的,没有醒。黍离只好用些力戳,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啊!!!!!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黍离用力的一戳,不对,应该是一捅。“啊哟!”吓了他一跳,“你怎么了?”虚禅揉揉眼睛。黍离说:“我闻到一丝杀气和你的一丝气息纠缠了,你去看看?”虚禅望望窗外,说:“别呀,宵禁还没有解呢。而且有气息的人也不一定认识吧。”说完又倒下了。黍离无奈的说:“好吧,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不过,你认识叫贺龟年的人吗?”

虚禅瞬间坐了起来,看着黍离,说:“不会吧?”黍离说完,就跳到了地上,说:“来吧。”虚禅拿起一旁的衣服,看看那边师傅熟睡的鼾声,不禁轻了些。“黍离,我怎么进去,现在是宵禁。”他跟着黍离往城中跑着。黍离一挥尾巴,虚禅瞬间觉得身子的颜色变淡了。浅浅的,周围的光影照着投过了身体。黍离则消失不见了。“黍离?!”他轻喊了一声,黍离的声音响起来了:“太好了,好在你想让我有能力时,我就会有,看来那个死道士没胡说。现在咱们是隐身了,没有人看得见。来吧,你跟着我的尾巴。”说完尾巴就漏出来了一根。变成根白色的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个团子。不过,想想黍离到底做过什么?被道士绑成那个样子。

黍离果然法术高超,最后他们真的是健步如飞,穿墙穿人,一直直冲到了贺宅。贺识理去和其他的人夜审线人了。却不知道家中发生着更恐怖的事。“贺五!”贺龟年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大哥正在追杀他,二哥则并不在乎这些事,年纪轻轻就做了个游士去长安打拼了。贺龟年的姐姐则该嫁嫁,该玩玩,现在已经去住在城外的姐夫家玩了。家里的仆人谁都没有吭声,收了钱躲在屋中,将门门反锁谁也不能救他,这就开始了一场猫鼠游戏。这一声喊,贺龟年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有一声,终于是泪流满面,轻声哼了一声做答应。虚禅漏出身形,和贺龟年一同躲在了墙边,随时准备逃跑。而他丧心病狂的哥哥,正亲切的喊着弟弟的乳名一步步的靠近着。

贺龟年紧紧地抓着虚禅的衣服发着抖。虚禅感觉到了,轻轻问道:“你为什么被追杀?”

这一晚有许多事发生,比如说他们找到的线人供出了山中什么位置,有什么人,他们有多少,头领是谁等等;比如胡府中爆发了冲突,胡沁蕊在愤怒下,抱着自己和抢劫钱财而去的柳钦生下的小女儿,这件事胡休觉得丢人,不让女儿出门,也不让跟任何人说有这个女儿,消息封锁了,而今一去,满城皆知,离开胡府不久,他们被几个武侯带回了衙府;又比如说今天晚上,肖府喜讯连连,但是启滦却没能听到,出去行商,小舅妈李如玉为肖府诞下了一名小男婴。但这大多是好事,只有虚禅和贺龟年陷入着困境。

东方破晓的钟声鼓声响起时,贺识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准备睡上一个时辰,然后再回到官府。但当他推开门时,迎面而来的不是为他换衣服的仆从,而是浑身冰冷的小儿子。小儿子钻到了他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发着抖,“大人????????大人?????????”他为什么是如此模样,而且用书面语喊他?贺识理触碰了他的额头一下,冰冷至极。“你昨晚玩什么了?怎么这么冷,你这样下午怎么去上课?”“耶耶,您忘了,现在在从私塾改成县学,停课一周????????不过,耶耶,我需要您现在只是抱着我,耶耶我好冷呀??????”

贺识理觉得不对,喊道:“经年!经年!你弟弟怎么了?经????”“大人!”贺龟年喊道,又小声道,“您别喊了,我想休息一会。”说完就一翻白眼倒了下去。贺识理连忙抱住儿子,不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不忍儿子直接倒在冰冷的地上,便将他背在后背。他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贺经年,又让人去找,总之从那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大儿子,更可怕的是小儿子一旦听到有关这一夜的任何问题,都会抽搐晕厥。当然府中也没有虚禅和狐狸,但他们去了哪里呢?

他们回到了小院。

当早上的光芒照到黍离的身上时,黍离肚子涨涨的打了一个嗝,看着面前他费了老力气拉回来的虚禅,不禁微微一笑。阳光的照耀下,他突然周身灵气一转,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长的甚是柔美可爱,楚楚动人。他着了一身纯白色的大氅,微微一笑动人心弦,可惜的是,这是一只狐狸精,不对,是青丘九尾狐。

他走到虚禅躺着的床边,用他洁白的手抚过他的额头,真是冰凉。又从耳根轻轻地用指尖抚到他的胸口,然后抬起手,看看手上也已经冰冷的苦腥液体,叹道:“老子好不容易吃饱一回,竟然又要用在你的身上。”说完他所摸过的地方渐渐地又变的温暖,他抬手一吸,虚禅眉间飞出了一颗金丹。“唉,真是好东西,要上放在以前我早就帮你解决了,但是毕竟你也算是我半个兄弟,虽然你又丑又臭,但我还是要帮你。”说完金丹上的裂痕就消失了,接着又飞入了他的眉间不见了。虚禅的身子一闪,一亮,宛若新生一般。

虚禅睁开眼时,感觉太阳就在眼前一般,眼睛被凉的流起了泪水,每呼吸一下,感觉肺就要炸了他又努力的活动四肢身体,身体就像注了铅一样的不好使,而关节像是被人那铁锤砸瘪了一样的痛。

终于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他看见了黍离。正坐在他身边,甩着他的九只尾巴,舔着自己的小爪子。“你?????????”他的声音像是裂开了,嗓子也痛得像是裂开了,“???????我不是??????????”黍离放下舔过的爪子,说:“你的确死了,而且死得很透彻,那小子的一剑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你死了,死了。”虚禅皱眉道:“你???????????也死?????????”黍离吐吐舌头,说:“少咒你的大恩人吧,我把你辛辛苦苦的拖回来,将我好不容易吃的晚餐全都化成法力让你重生了,你竟然咒我死?”虚禅痛苦的一抖,“我??????”黍离说:“重生总是这样,下午就会好了。”他跳下床铺,然后调到床边打开窗户,空气进来了,虚禅还是痛苦的呼吸着,也许这就是呼吸的痛吧。他伸手努力地去碰伤口,缺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是肉,自己的肉,什么都没有了。他奇怪的顺着胸口摸了上去,直到耳根,伤痕不见了。

他放下心,不会被师傅骂,才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下。突然,他又瞪大了眼睛,说:“你??????????贺郎?????????怎么样???????”黍离笑了,是狐狸时,笑起来很是诡异,不过如果与接下来的话相比,一点也不诡异了。“大郎五郎?五郎没有事,估计现在正瑟瑟发抖的缩在父亲怀中痛哭发抖,但若是问大郎吗?????????????”“怎么????????”黍离走到了虚禅身边,说:“《山海经》有云,九尾狐可以学婴儿叫,吸引人,然后???????吃掉。”他将头放在了虚禅可见的范围之内,说:“放心吧,你天天喂我吃菜叶子,我好不容易才饱餐一顿,一点渣子都不剩,连他衣服我都拿来剔牙吃了。只可惜???????我都恢复了玉树临风的人形了,却还是要将法力输出来给你,否则你怎么能够重生?”虚禅喘了一下。黍离说:“好了,我什么也不说了,听着,我现在有个问题,你小时候出生的时候经历过什么?”虚禅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会,说:“我娘因为生我???????落下病根??????五岁时就过世了。但是????????我记得她说过?????????生我的时候在村里????????大出血,难产??????母亲好像当时已经断了气了????????后来说有个仙女给了他五年的光阴?????????”黍离问:“没有丹药什么的吗?”虚禅叹道:“有的,是颗续气的?????????但是喂到了母亲嘴里。”黍离笑了一下,说:“你,你的命全靠它了。”虚禅说:“也许。”

黍离走过来摸摸他的眉心,然后用力一拍,说:“不是也许,是肯定,它没有给你母亲,它现在属于你。你有没有号过脉?”虚禅点点头,黍离说:“那大夫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脉搏而别的强,像是打不死的。”“可我不是还是死了吗?”黍离看着他,说:“是死了,但是你其实还能继续活着。我只是让你活着,这样你活着更让人接受。”

虚禅的大舅舅黄廉清决定带着官兵去剿匪了。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好像是除恶扬善,他当然心中也是为舅舅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安。

更不安的,是秦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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