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儿看清是几个打劫的地痞,她见过他们,以前有闵浩在,他们不敢妄动。恐怕是几人得知闵浩不在,专门等在家门口堵她。
她不想惹事,把手袋往几人面前一扔,说:“钱在里面,麻烦让开。”
几人打开手袋扒拉了一阵,又打开钱夹,“这么一点,打发叫花子啊?”
“就这么多,没有了。”允儿头晕目眩,脚跟几乎站立不稳。
“那不行,你得回家再给拿点儿。”为首的黄毛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肩,她本来就站不稳,见他伸手过来,一时害怕就歪靠在墙上。
几人哄然大笑,还有手脚不老实的趁机欺近占她便宜。她全身好像被上了麻醉剂一般绵软无力,有大手顺着她的脖子探进去,冰冷的像一条鳝鱼,她却没有半分力气阻止。
夜露深重,寒星在夜幕上闪耀,就像他冷酷无温的琉璃眼眸。她急促的呼吸着,夜空中浮现他的脸,邪魅妖娆,就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噩梦,突然就闯进了脑海。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坚硬的水泥路面,有冻结的碎冰割着脸。
“阿穆、阿穆……”她哭泣着喊。记忆中那黝黑肤色的男孩子只是站在窗外漠然的望着她,她向他伸出手去,他还是一动不动,表情呆滞像个偶人。
她的外套被脱去,仅存的一点温度瞬间被寒风夺走。有人骑在她腿上,匆忙粗暴的解开她衬衫的钮扣。一阵阵的寒气蚀骨,她恍惚中竟好像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微垂,俊美的脸近在咫尺。他轻轻的吸吮她的嘴唇,呼吸辗转温柔,那纤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划过她的脸颊。
“达文……”她叹息着唤他的名字,却冷的厉害,哆嗦着就往他怀里钻。
又是一阵哄笑,她却昏了过去。黄毛从她身上离开,有个喽啰刚要动作,却被黄毛大斥:“老子玩过的女人也没有你的份,滚!”
见老大动了真怒,都灰溜溜的避开一旁。黄毛将衣服扔在允儿身上,就带着人马走了。他们曾是地头蛇老K的手下,自从老K被闵浩打死后,几人一直伺机报复,今天终于得手。欺负女人本不是他们的风格,只怪她是季闵浩的妹妹。
几人前前后后的走着,刚到巷口,就见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站在前面,堵了去路。路灯光照的那人雪亮,异常俊美的五官惊得几人连连抽气。黄毛灵光一闪,认出他就是商界巨子东方达文,偏头对手下笑道:“咱们的财神爷来了。不要太狠,留他性命。”
几人会意,一涌而上。岂料东方达文是行家里手,三拳两脚就占了上风。黄毛眼见不敌,抽出腿上的刀就砍过来,达文闪身躲过,一记横踢就让黄毛趴在了地上。
“你再敢打季家的主意,我就送你上西天!”
东方达文从黄毛背上踏过,穿堂风在巷子里呜咽,有夜行的猫伏在墙头叫。他顺着熟悉的巷子走进去,没有灯光,只能凭借着星光看清道路。他的影子长长的伴在脚下,每走一步就像踩着自己的生命。
他刚才不知不觉开车来到这里,看到季允儿独自晃晃悠悠的走,看见她被流氓缠上。他眼睁睁看她被欺负,看她绝望的躺在地上,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可他终于没有救她,他像一个看客,冷眼看一幕惨剧,心中隐约竟有报复的快感。
是她自作孽,这一切都是她应得,他凭什么救她,就让她也尝一尝蚀骨的屈辱和痛苦。他所经历的苦痛,她也只尝到三分之一。不过,他还是会为她出气,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无论他恨她有多深。
他将她抱回自己的公寓,亲自打热水给她擦脸。她一直昏迷不醒,眼角不停的渗着泪水。他怕她醒了口渴,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
时钟走到了零点,她依然没醒,睡梦中抽抽搭搭的哭,哭的气噎时整个人一抖。达文有生以来从没有如此专注的看过一个女人睡觉,他坐的久了,后背发僵,就轻轻的躺在她身旁。
季允儿又梦到阿穆,阳光从梧桐叶间筛下来,她看着阿穆一家被迫迁走,父亲气坏了,还指着阿穆的母亲呵斥:“好好管教你的儿子!”
阿穆走在最后,闵浩追上去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踹的阿穆跪在地上。阿穆撑着地站起来,抹了一把脸,然后就望着她。她不知所措,阿穆明明在笑,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刺得她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阿穆早就离开不知所踪。可是一切又那么清晰真实,好像时光倒流,她也许还能留住他。她向阿穆疾跑,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她用尽全力奔跑呼喊,他的背影却渐行渐远。泪水决堤,她站在原地嚎啕,指望他能听到,可他还是没回头。
就那样走了,坚定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允儿感到浑身发冷,好像突然掉入了冰窟,冷的牙齿都打颤。本能的寻找温暖,她翻了个身,蠕动着往他怀里钻。一股奶香气袭来,达文惊醒,看见季允儿正枕着他的臂弯熟睡,长发蹭在他胸口,有好闻的香波味儿。
“阿穆,不要走好不好?”允儿喃喃呓语,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试图搬开她的手,她眉头一皱,眼泪又流出来了:“对不起阿穆,不要走,都是我不好。”
“我不走。”他叹口气,伸手拥抱她。她渐渐止了哭,唇角浮起微笑。
允儿梦见阿穆终于回头,追上去牵住他的手,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阿穆,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她终于说出来了,阿穆似乎也很高兴。两人手牵着手去捉蜻蜓,阿穆还把捉到的蜻蜓拴在绳子上给她玩。直玩到夕阳西下,她恋恋不舍的与他分手,他笨拙的亲吻她,从额头一直吻到嘴唇。
她贪恋他的亲吻,他的嘴唇柔软,像一颗又软又甜的棉花糖。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水潭里,有大批的水涌入她的鼻腔,她越挣扎就沉得越快,她就要窒息,却舍不得离开。明知一个转身就可以离开,她却深深的沉溺。
有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四肢渐渐回暖。她突然惊觉不是梦,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嘴唇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吻着她。她猛的睁开眼睛,借着投进的月影,她看到东方达文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小心而投入的吻着她。她刚要惊呼,他的舌就像鱼一样滑进她齿间。他的吻还带着酒香,有薄汗从他鬓间流下。
“放……放开我。”允儿用力一推,达文睁开眼静静的看着她。
“你醒了?”他微微气喘,抬手为她整理粘在脸上的乱发。她又怒又急,挥手就扇在他脸上。
达文怔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就起身离开。他要洗个澡静一静,把她的味道洗去,把那一巴掌的耻辱洗去。
这是她第二次打他了,同样的理由,同样是他吻了她。第一次她一巴掌将他送入地狱,这一次,她一巴掌打碎了他的心。
允儿穿好衣服跑出去,经过浴室,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她隔着门对他喊:“东方先生你是变态吗?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为什么要折磨我?很好玩吗,占我便宜很好玩吗?我不是你的助理了,你这样是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想自由就快滚!”达文怒吼,他的心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