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交通拥堵,车河中走走停停。达文靠在后座里闭目养神,电台里播着小田和正的“突然发生的爱情故事”,很老很老的歌,却令人沉迷。不知道她今夜在哪里,会不会和西狸在一起。他心中苦笑,抽出一根烟点燃。
彼特从后视镜里看到达文又在吸烟,忍不住劝道:“你少抽一点吧,让老太太闻到又该唠叨个没完。”
彼特说的是实在话,母亲是德国人最爱干净,偏鼻子又灵得很,他只要喝了酒或吸了烟,老太太总要骂上他半宿,照例圣诞节他要回老宅子过夜。
他掐灭了烟,降下车窗扔出去。车流堵塞不堪,不少司机焦躁的按响了喇叭,车灯闪烁流光溢彩,他们就像坐在一叶小舟之上,随波逐流。他刚要升起车窗,却看到一辆白色宾利小跑就停在旁边,后窗半开,正是夏西狸。他正要仔细瞧,那宾利却摇摇晃晃的向前挪了几步,后面的车跟上来,一个妖冶的女人对着他笑。
“Damnit!”达文掏出手机,拨出西狸的号码。
西狸正在跟允儿聊天,两人笑作一团,铃音响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最后还是允儿发觉。
“喂,老哥。”西狸接起电话脱口而出。旁边的允儿一惊,莫非是夏大公子?
达文压低了声音问:“你和季允儿在一起吗?”
“是啊。”西狸笑嘻嘻,“今夜狂欢还有余兴节目,要不你也来?”
达文沉默,只说了一句,“别玩得太疯。”就挂断电话。
允儿见西狸收了电话,忍不住问:“你哥是夏大公子?”
“啊?……嗯,是的。”西狸挠着头,后悔失言。
“那次来季家鱼铺给你买鱼的,就是你哥?”允儿来了精神,攀住西狸的胳膊眼巴巴望着他。他没辙了,只好点头说:“是的。”转而惊觉,又问:“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只是天黑看不太清楚,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有机会让我见见他吧?”
西狸松了一口气,笑道:“大姐你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姑娘发花痴?”
季允儿大叫一声就要揪他耳朵,他缩脖子险险躲过,允儿收刹不住就倒在他怀里,他只闻到她头发的香波味道,就手脚发软了。两人都有些尴尬,还好西狸嬉皮笑脸惯了,骂了她一句笨蛋,又嘿嘿笑起来。
圣诞狂欢在夏西狸的家里,就是她初次送鱼过去的罗索纳庄园。菲佣开了门,屋子里早就埋下伏兵,一堆人一哄而上,举着蘸满了油彩的刷子就往他们两个脸上招呼,转瞬就被画成了大花脸。西狸也不生气,单手护着她边跑边告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你丫美人在怀,不搞你搞谁?”苏逸飞带头起哄,举着刷子又划了两笔。
席间热闹非凡,季允儿被当做了西狸的女友,自然逃不掉。几杯酒下肚,她晕的天花乱坠,抓着西狸的袖子又哭又笑。西狸也醉的不轻,一头歪在沙发里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都没有做梦。鼻端一直有股甜甜的气味,像是橙子的气味。她贪婪的耸起鼻子深深呼吸,闻得够了又舒服的翻了个身。
东方达文进门的时候,夏西狸的那些狐朋狗友早已退走,菲佣知道他的身份,将他带进西狸的卧室,并且为难的告诉他,“这个小姐抱着西狸少爷,怎么也不撒手。”
卧室壁灯晕黄的光线下,季允儿面孔绯红,像只浣熊般软软的趴在西狸身上。他瞳孔骤缩,握着拳站在床前。他恨不能拔脚就走,却又像钉了钉子动惮不得。他扬起手,狠狠的拍向西狸的脸。
啪——手起掌落,西狸猛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达文。
“老哥!”西狸觉得脸上发烫,刚才他竟然在睡梦中挨了老哥的一记耳光。
达文忍着暴怒,声音嘶哑,“你这像什么样子?这个就是余兴节目?抱着她睡在床上?”
“哥,你误会了!”西狸搬开允儿站起来,“我醉了,她也醉了,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
允儿被吵醒,揉着眼睛嘟囔:“不早了,西狸,我该回家了。”
达文瞪了西狸一眼,拽起允儿的胳膊就把她拎起来,“我送你回家。”
“咦?”允儿睁大了眼睛,发现眼前的男人不是夏西狸。她茫然的四处张望,看到西狸坐在椅子里,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西狸。”她晃得站不住,却哧哧的笑道,“谢谢你哦,帮我喝了那么多酒,嘿嘿,真仗义!”
“快跟我走!”拽着她的手加大了力道,她痛得吸气,仍不忘取笑西狸,“大花脸,嘿嘿,不许擦哦,明天就这样上班。”
“别闹了,快走!”身后的人怒气冲冲,她回过头去,醉眼朦胧中只看得清他身上披着一件米色的大衣,抓着她手腕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她有一瞬的怔忡,嗓子里咯咯的闷响,却发不出一个音。他力气很大,见她愣着不肯走,一把就将她横抱起来。他的衣上有淡淡的烟草气味,出了门冷风一吹,她突然就清醒了。
他抱着她大步向前走,夜色中他的五官看不分明,但下颌的线条紧绷,明显在生气。她认得这件衣服,很低调却剪裁考究的米色大衣。她心中一阵激动,仰头望着他。
“请问。”她在他怀里怯怯的出声,“你是夏大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