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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那人却仿佛轻蔑地笑了一声,径直朝她走过来,似乎这昏暗的光线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好掉头朝远处跑,却既不往林子外头跑,也不接近山崖。而是绕着山崖边缘手脚并用地跑,咬牙想着若能躲得过便躲,躲不过大不了再滚一次山崖!

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后,丁柔头皮直麻,却不敢回头,只盼望着晏秋快点解决掉另外两个。然而跑着跑着她却后悔了,待会晏秋可怎么找她?可是眼下回头又不易,只祈祷着晏秋千万解决掉另外两个人。

正想着,突然身后低吼一声,紧接着一声重重的闷响落在地上,丁柔禁不住回头一看,可是眼前一花,却什么也没看见,就叫一个人抱在怀里,往山崖的方向冲去!

“啊——”双脚落空的感觉令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同时三声愤怒的吼声从上方传来。

很快,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从全身上下传来,丁柔也不知是哭是笑。终于摆脱了那三个麻匪,却再次落得滚落山崖的下场,也不知是她的命好还是不好?

然而这次有晏秋陪她一起,倒叫她忍不住想,还算不错。

不如这次一起死掉吧?从此恩怨两消。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无数道耀眼的光芒自云霞中透出,将片片云霞染成艳丽的绯色。

天空澄澈靛蓝,被一场大雨洗涤后,明亮得如同一块蓝宝石。早起的鸟儿展翅划过空中,清脆的鸣叫声从喉中响起,唤醒了一整片山林。

山坡下面,两个身影相隔不远散落在乱石杂草中。一人仰面而躺,乱发蒙在脸上,衣服在滑落的过程中被尖锐的石子与枯枝划碎,裂成一条一条。身上染满血迹与泥巴,精赤的胸膛露在外面,血肉模糊,更是惨不忍睹。

另外一人滚落得更远,青色的衣裳大部分完整,只有腿脚处被勾破了几处。趴在地上,半张脸挨着柔软的草茎上,半张脸露出来,染满泥灰,索性并未残破。

二人正是昨夜被匪徒逼迫跳下山坡的晏秋与丁柔。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临近天明时才将将停下,山坡下的土壤松软,吸足了水,又冷又湿。晏秋与丁柔两人相隔不远躺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一动不动。

日头越升越高,明亮而温暖的光线洒落下来,渐渐蒸干了树叶上残留的雨滴,与地面表层阴冷的水汽。终于,仰面躺在一颗尖尖的岩石旁的晏秋眼皮颤了颤,终于自喉咙里挤出一丝干裂的声音:“嗯——”

他眼睑紧了紧,睫毛颤动几下,最终缓缓地睁开了眼。那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睛,在看到头顶一片空灵如洗的蓝天时,率先一怔,然后便闪过一丝迷茫。继而不知为何,渐渐地失去焦距,眼睑半合,像在看什么,又像沉在梦中将醒未醒。

他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觉脑海中犹如一团烟花爆炸开来,许许多多人物光影在脑海四下乱窜,那些他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陌生的影像,如脱了缰的野马粗鲁地冲撞着,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他只觉头都要炸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丢失的十四岁到十九岁间的记忆,悉数回来了。

当年,他继母看他不顺眼,打发他随着家中的商队外出走货。暗中却吩咐了人,半路上做掉他。是叶山替他挡了那一遭,他才得以逃脱。

他一路往北,不巧遇上外出觅食的灰狼,搏斗中被狼撕开肚子,命悬一线。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那灰狼的狼头打得稀碎,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是再睁开眼的那一刻,却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姑娘,立在床头,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一双眼睛,澄澈如水,灵动如溪。

她问他叫什么,他想到回不去的家

,为他丧命的叶山,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做晏家人,开口答道:“我叫叶山。”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五年,他恣意,他张扬,谁也奈何不得他。他有她崇拜,有她追随,再逍遥不过。

可是那一日,他突然在街上遇到熟悉的面孔,那些人也认出了他,纷纷又惊又喜,问他道:“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老爷不行了,日日念叨您的名字,您怎么不回家?快随我们回去吧,老爷临终前能见你一面,肯定会走得踏实!”

他本不屑,谁要回那个家?那是他的家吗?至于他爹,谁管他愧不愧疚,死得安不安稳?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后面几人身上,不禁流下冷汗,他怎么忘了,如今是继母当家?若叫这些人回去透露他的消息,恐怕……可若阻拦,又阻得了吗?

他只得对丁柔绝情道别。失去丈夫无所谓,可若丢了性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原本想告诉她,叫她等他几年,他定回来接她。可是又不确定自己回去后能不能保得命在,若不能,岂不是害了她一生?便决绝地道:“我走了,你不必等我,就当我对不起你。”

如他所料,他千防万防还是中了招。落脚的客栈着了大火,他被人从里面挖出来的时候,浑身被火烫伤得厉害,更有一根梁柱砸中了他半个身子,令他失了忆,跛了脚。

他回想起那些久远的记忆,惊诧、后悔、内疚、埋怨、恨意等情绪在他眼中飞快闪过。五指扣在地上,手背上的筋骨纷纷暴起,似要抠进坚硬的泥沙里。

良久,他眼中只余一丝茫然。

犹豫了片刻,飞快眨了眨眼,眸中恢复清明。身子略一动,便感觉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尤其后脑勺更是一抽一抽痛得尖锐。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四下望了一圈,嘶哑地唤道:“丁柔?丁柔?你在哪里?”

见没有人回答,便撑着地面站起来,忽然眼角的余光瞄到身旁的一颗尖锐的石头上,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大半没入土中,只露出一顶尖尖的角,上面挂了一篷血迹。想必正是撞在这里,才让他想起丢失的记忆。

晏秋站起来后便发现,身上虽然疼得厉害,却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没有大出血或骨折的情况。于是他站稳往四周打量一圈,很快发现丁柔在离他不远处的谷底,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心慌起来。

“柔柔?柔柔?”他连忙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过来,低头看着她沾了

泥巴与少量血迹的脸,心中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曾经是他的女人啊!他打量着那曾经熟悉的眉眼,如今已经变得陌生,虽仍是那般俏丽,却多了一分刻骨的锋利。他不禁茫然起来,这真是曾经那个恩怨分明,狡猾任性的少女吗?

他想到这几个月同她相处的经过,只觉心中万般复杂。如今的她已经变得隐忍、多疑,不再信赖他。

这并不是她的错,他心里明白,她曾经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变成这样谁也怪不得。可是心里仍然忍不住悲凉。只因他想起来,当年还生活在飞花镇的时候,她曾经拿着一只白色瓷碗,里面用水和了许多敷外伤的药粉,养着几只线头大的身躯透明的小虫子,见他不屑,便咯咯笑道:“你可别瞧不起它们!这曾经是北方最有名的香食蛊,嗜血噬肉,叫人沾上不出半月便药石无灵,一个月后便化为一具白骨。”

到了第二日,那多半碗的药粉已经不见,整只碗里挤满了线头大小的雪色虫子,他骇了一跳:“昨日还几十只而已,怎一夜之间生出这许多?”

她得意一笑:“早跟你说这香食蛊厉害。万一沾到人的血肉上,便拱得人忍不住痒,上越多药粉繁殖得越快,那人死得便越快。”

他惊疑不定地问:“你从哪里得了这东西?”

记忆中,她十分得意地扬着头道:“这是爹爹养的,在北方早已绝了迹,只有这些啦。哼,你以后好好对我,不然我叫它们咬得你浑身窟窿!”

而几个月前,他分明也中了这香食蛊。而她,分文不取为他化去。

那是他们分别五年后,相处的开始。

“柔柔?柔柔?醒一醒!”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可是她一动也不动,呼吸轻浅,沉沉昏迷着。他无奈,只得咬牙抱她到阴凉的地方,叫她躺在自己腿上,等着她醒来。

日头逐渐暴晒起来,临近中午的时候,丁柔才有了动静。她喉中轻吟一声,睫毛剧烈颤抖着,吃力地试图睁开眼睛。就在这时,晏秋不知为何心中一跳,几乎下意识地闭上眼,往后倒去。

“嗯——”好痛!浑身上下骨头像要错位了!丁柔醒来后的第一知觉,便是痛!痛不可当!她揉着头,强撑着坐起来,只觉浑身虚弱无力,坐都坐不住。她费劲地跪坐起来,目光落到周围的乱石与杂草丛中,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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